黄姐忙打圆场道:哎呀,连弟你别吓着新人了嘛。她第一次来,要是有什么想法都是我们招待不周,她又没体会到我们的好处,你作为高级学员,得耐心点才是嘛。
她又转向刁书真道:以我们老师的资历,本来应该是租一栋高档写字楼当做培训基地的。只是,冠新英语的创始人不想知识为少数有钱人所垄断,他想方设法地为我们普通学员减免费用,但是老师的工资不能少给,所以只能节约场地的开支了。说到底,都是为了我们学员啊。
冯连弟连连点头,右手攥拳放在自己胸口,眼中冒出了激动的光芒,一副想要为了伟大事业献身的慷慨激昂的样子。
刁书真很不上道,反而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是高级学员?
黄姐走过来揽住她的肩,亲热道:哎呀,你先别着急,听一下我们的课程,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刁书真侧身,极有技巧地脱开了黄姐的手,不着意地掸了掸自己肩膀上的灰尘,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打哈哈道:黄姐,你说的我都心动了。你是不知道啊,我是太想把自己的英语口语练好了,可是我钱也花了,培训班也报了,就是没练得好,张口还是磕磕巴巴的,唉,怎么就这么难呢?
冯连弟眼睛里放出了狂热的光芒,忙不迭道:我原来和你一样张不开口,但是这里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陪着你一起练习,现在已经能很流畅地说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三楼。黄姐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随着嘎吱一声轻响,破旧起皮的木门豁然洞开。进门之后,又转过了几个拐角,才到了教室。黄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推开了门。
看到房间里的场景,刁书真的瞳孔一缩,面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在不到十来平方米的小房间里,竟然密密匝匝地挤满了二十多个人。
每个人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塑料小板凳上,膝盖上规规矩矩地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握着一只笔,狂热地盯着黑板前的讲师。这种认真的态度,好比小学生听的人生中的第一节 课,加入某个神圣组织时郑重宣誓,在教堂里的上帝面前祷告那般虔诚。
黄姐和冯连弟在角落里席地而坐,刁书真紧挨着她们坐了下来。房角狭窄逼仄,设施简陋,连台电风扇都没有,密不透风。密密麻麻地挤了这么多人,刁书真艰难地呼吸着污浊不堪的空气,感觉自己就是一条不小心落在案上的垂死的鱼,头晕脑胀。
黄姐和冯连弟像是浑然不觉,坐下之后,面上出现了和这里的人如出一辙的专注狂热的神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前面的讲师。那是个中年男人,偏胖,个子不高,皮肤白净,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很有几分斯文知识分子的模样。不过刁书真脑子里想的只是:这么热的天气,他究竟是怎么能穿着这身长袖长裤的西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