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国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子蹿了上来,要不是看刁书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估计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这种没有道理的仇恨大概是父亲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拐带的共同感情吧。
我当然可以刁书真不甘示弱,瞪视着薛正国,看上去她恨不得扑上去拽住对方的领口,再和对方酣畅淋漓地打一架。
行了你们别吵了。宋玉诚上前一步,与刁书真掉了个个儿,将对方拦在后面。她背脊挺直而僵硬,看得出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她也不是如同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波澜不惊。只是她一开口,声音依旧同往日般清冷高傲,按照我们的约定,我答应去做心理评估。
刁书真踮起脚,从宋玉诚肩膀上冒了个头,补充道: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哪有让来访者再应激事件之后马上做心理评估的,至少要一个星期之后吧。
一个星期之后?薛正国反驳道,不行,最迟明天!
你!刁书真似乎真要扑上去揍他一拳,好在宋玉诚及时拖住了她。宋玉诚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复父亲道,好。
薛正国哼了一声,像是实在看不惯刁书真那副恨不得黏在宋玉诚身上的样子,负气大步离去了。
你今天下午刁书真仰头望着宋玉诚,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又看见自己的妈妈啦?
宋玉诚温柔地低了低头,傍晚时落日的余晖低垂,亲吻着她如霜雪般洁白的脸颊,呈现出流转的艳色。今天的宋玉诚很是不同,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茫然地站着,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鞋间,一声不吭。
刁书真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伸手握住了那只骨节纤长的手,一触之下才知道,这只手是多么冰冷,简直没有一丝温度。她轻轻地朝那只手呵了口气,又与其十指相扣,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她牵着宋玉诚,顶着众人或讶异或艳羡的目光,打算带她回寝室休息。
她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嗯了一声。她讶异地停下脚步,又问道:你真的
真的。宋玉诚半点不曾迟疑,她笃定道,不光如此,我还有确凿的证据。
刁书真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哀伤如同细密的藤蔓一般攀援上她的心头。妄想症就是这样,是一种坚信不疑的歪曲信念,是无法通过摆事实、讲道理说服的信念。
你信我吗?宋玉诚站定在那里,任刁书真怎么拉都不动。
我刁书真张了张口,本想说那不过是你的妄想啦是幻觉不是真的医学院解剖课的尸体怎么可能是你妈妈。但是与宋玉诚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对望过之后,她默默将这些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