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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令他烦躁的,是失忆症完全没起色。昏迷的前一秒,明明觉得好像恢复记忆了,可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模糊的残影。两天前遭到野本的手下殴打脑袋时,也有过相同的经验。

    他把端来的咖啡送到嘴边。晕眩逐渐消失,意识开始清醒,同时涌起一股焦灼感。他不禁觉得,如果继续撞击头部,应该可以恢复记忆。他突然有股冲动想用双手把自己的脑袋摘下,往桌面用力敲敲看。

    走出咖啡厅,雨已倏然停止,湿漉漉的路面甚至闪着一丝阳光。冷空气透过夹克钻入,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沿着略宽的道路走了一阵子,并没有看到任何线索足以刺激记忆,他对街景全然陌生。不过根据地图所示,东中野中间夹着中央线铁轨,从一丁目延伸到五丁目,本来就辽阔得不可能轻易走遍。

    每看到一栋公寓,他就走近搜寻是否有足以触动记忆线索的东西。没看到管理员时,他甚至走进门厅仔细检阅信箱上排列的名字,但并未找到新谷这个姓氏。

    穿过标有山手大道这个路牌的大马路,进入三丁目。和他刚走过的四丁目与五丁目相较之下,三丁目似乎位于相当高的台地上,还有一条名叫东中野银座的热闹商店街,比起山手大道另一头杂乱多了,相对的也较有活力,给人一种商业区的感觉。

    他在这儿也同样地四处打转寻找熟悉的公寓,但还是一无所获。穿过学校旁边那条路,出了街区,他来到沿铁轨而建、可以俯瞰中央线的道路上,手持网球拍的男女学生正三五成群地朝车站走去。他看看手表,过了四点,太阳已大幅西斜。

    就在他经过高中校门,隔着栅栏随意瞥向铁轨对面之际,那栋建筑突然映入眼帘。不,正确说法应该是他只看到那栋建筑的一部份——最顶端的那部份,但映着夕阳光芒的豆沙色磁砖锐捷地闯进他的双眼中,刚才跌落阶梯时看到的幻影突然在眼皮里面复苏,全身窜过一阵颤抖。

    他就像被追得走投无路的罪犯般,放眼环视道路四周。他必须尽快抵达那栋建筑,以免它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他发现二、三十公尺之外有座跨越铁轨的陆桥,连忙倾身冲去,连身上的疼痛也不再在意。越过铁轨,他追着忽隐忽现的豆沙色磁砖冲下坡道,最后来到平坦的道路上时,那栋建筑却倏然从视野中消失,眼前又回复一片陌生的街景。

    他停下脚,抹去汗水。焦急也没用,跌落阶梯时看到的是幻影,但刚才看到的却非海市蜃楼,如此说来,那栋建筑一定存在,用不着心急。不过暮色正逐渐逼近,唯有这点令人担心,天黑之后找起来想必很麻烦。

    他一边仰望犹带乌云的天空一边随意往前走,以刚才在铁轨对面看到的感觉来说,距离应该不远。为了寻找那片豆沙色磁砖,他走过一条又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