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户挥除杂念,面向对方频频踩着垫步。只要先在对方脸上连挥个十拳,想必对方会意识不清脚步踉跄,接着再朝对方的肚子饱以铁拳,等到对方无力反抗后,再慢慢收拾就行了。如果打碎膝关节,应该会好一阵子没法走路吧。
引户正想逼近时,男人的左臂突然画个弧形朝他脸部袭来,虽然这拳出乎意料的快速,引户还是轻而易举地架住,同时挥出左拳,想给男人门户洞开的下颚一记反击。霎时,看似失去重心的男人右臂顺势一弹,和引户的左臂交叉击来。引户正觉得这拳有种不自然的手感之际,眼睛已受到莫名地冲击令他踉跄退后。尖锐的痛楚使引户不禁叫出声,被土块打中了——当他醒悟时已然太迟。引户的肚子被狠狠踹中,整个人向后飞出去,宛如五脏六腑都被扯断的疼痛令他差点窒息,身体弓得像虾米一样满地打滚,遭受奇袭的惊愕和愤怒逼得他怒目欲狂。
还来不及喘口气,对方的鞋尖已陷入引户身体,这一脚简直就像葬仪社员工钉棺材般,既准又狠。引户弓起身体,好不容易才护住心窝和下体,仿佛坠落插满竹枪的陷阱似地激痛与恐惧袭来,他差点就要昏厥过去。正当他感到攻击停止而安心地放松身体之际,对方仿佛算准了似的,侧腹又挨了一记。他不顾羞耻地放声哀嚎,泪水汩汩而出,咬紧的牙缝之间流出带着血腥味的胃液。
引户趴在地上,后颈被男人狠狠踩住,这种屈辱,令引户回想起当年迫使自己引退的那个新人拳击手的强烈一击——自己就是被那一拳打下擂台,就此沉入人生的泥沼。
但是此际令引户遭到这种下场的男人并非拳击手,虽说事出意外令他措手不及,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外行人打得这么惨。当男人把外套放在地上时,他早该料到对方会趁机抓起一把土。
“是谁派你来的?”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户没回答,悄悄睁开眼。余痛未消,但泥土已随着眼泪一起流出,远处的路灯光芒入眼朦胧,体内又热又痛。他试着轻轻扭动手脚关节处,看来并未骨折。
“是丰明企业雇你来的?”
引户愣了一下还是没回答,就算撕了他的嘴也不能说出雇主名字,那不是颜面问题,而是他一旦说出肯定会危及性命。
“皮夹拿出来给我看。”
男人以冷硬的语调继续说。引户的脖子仍被踩着,左手伸进裤子口袋,但他早知道里面什么也没装:他伸出空着的左手,接着又把右手伸进另一侧的口袋摸索,然后保持那个姿势说:“在皮夹克的口袋里。”
皮夹里只有两万圆现金,没有任何足以暴露身分的东西。对方鞋子从脖子上一举起,引户便一骨碌翻身仰躺,在口袋里暗自将黄铜指套戴上。至今他对自己仍有莫名的自傲,所以很少用上这玩意儿,但在目前的状态下,赤手空拳他没把握能赢。第一拳就得重击对方,否则便会失去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