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好明白。”宋飒说。
威利安没有回答,他好像一棵静止而扭曲的树扎根在地上,树干濒临折断的边缘,但一声不响地苦苦支撑着,好像在抵御外界雷霆暴雨,又好像在抵御内部无可挽回的一根根缓慢断裂的纤维。
“说说那天的情况吧。”贝拉米轻声说。
“那天一切都很正常。”威利安缓缓叙述,“她在正常时间结束短暂的休眠,下楼准备早餐,喊小姐起床。
“吃饭的时候她们聊了踏青的事情,约定在下一周最晴朗的日子出行,然后她带着小姐出门上学,跟我说今天是四年一度的日子……那天是2月29日,但我在分心帮主人处理信件,而且这个日子并不重要,所以我点了点头,她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说什么了吗?”宋飒问。
“我可以把她的话复述给你,”威利安的语气和神情都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他的眉头舒展开,眼睛变得明亮动人,他带上浅浅的一抹笑容,直起身子轻快地开口,那一瞬间某个女孩的灵魂在他身上重现:“威廉,你觉不觉得今天是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
“她喊你威廉?”贝拉米重复。
“她认为这样更亲切活泼,威利安听起来停顿太多,比较死板。”威利安说,“当然她可以用她喜欢的名字来称呼我,我并不在意。”
“你怎么回答的?”宋飒认真地问。
“他刚刚说了,”贝拉米指出,“说他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哦是这样,”宋飒挠了挠头,“真羡慕你们过耳不忘,体谅一下即将老年痴呆的人类吧。”
“然后她没有回来。”威利安轻声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很不寻常,我不得不先去接刚放学的佳恬小姐,她也很吃惊为什么艾丽不在,然后我发现我联系不上她,她像是凭空蒸发了……”
“但是,”他极快地补充,迫切地看了一眼贝拉米,“如果你猜测她是故意关闭定位逃到蜂巢里没有信号的底层成为游荡的弃子……我很确信她不会做这种事,她不会放下这个家和她的职责,没有什么比她的计划更重要。”
“我并没有这么猜测。”贝拉米瞥了一眼宋飒,顿了顿:“因为最近发生的两起仿生人抛尸案,我们怀疑其中有部分尸体碎片属于艾丽。”
威利安淡蓝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瞬间僵硬地站直了身体,但很快又缓和下来,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垂在身侧,嘴角牵扯着笑笑:“碎片是吗?”
“是。”
“如果你不确定,说明没有身份信息。”
“没有。”
威利安的手指交错:“那我看到……也是认不出来的,不能认出她来,我很抱歉。”
贝拉米:“不必抱歉,关节被挖去,手部脚部形状都破坏严重,大部分组织被分解,确实很难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