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肢虽经过了组装,但组装上的义肢结实有力,抓力强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依然以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敏捷度朝上不断攀爬着。
他身后,手铐的另一端,十五米极限距离外,贝拉米像是一道没有质量的黑影,在暴雨的冲刷下紧随其后。
宋飒担心地冲出车,雨水扑在眼睛里,顺着头发淌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现场其他仿生人的差距……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真要跟着爬上去?”宋飒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抹了抹脸。
他勉力抬头,迎着钩子般刮脸的暴风,隔着厚重的雨幕,他看见贝拉米的身影像是小小的蚂蚁,和路骨之间手铐的线已经看不清了,但她仿佛一直能精准地估算距离,始终和路骨保持相对静止。
“快回车上去吧,怎么办我们谁都没有伞。”索娅伸手帮他挡着雨,她自己身上薄薄的露肩衫被雨水黏在身上,惹火的身材一览无遗,但她没心情管,宋飒也没心情看。
贝拉米和路骨以惊人的速度爬到了二十层的高度,宋飒只有费力地仰头才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闪电突然划过天幕,几秒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
巴别塔曾经也作为职业徒手攀岩项目的终极挑战,在新纪元196年,世界顶尖的四位徒手攀岩选手在上午8时整开始攀登,无人机全方位无死角地记录下全过程。
数十万人在屏幕前观看着直播,屏息以待。
上午9时47分,选手伊波尔娃手滑坠落,在急坠了三十米后,被缓缓收紧的安全索拉住,放回地面。
上午10时05分和07分,因为突然刮来的东南风,选手陈飞鸿和舒羟双双脱手,遗憾离场。
上午11时50分,耗时将近三个小时,唯一还在苦苦坚持的格兰特最终还是因力竭,在距终点仅仅50米的地方,也是号称死亡垂直面的地方,最终放弃挑战。
事后格兰特说,就算他还有一倍的体力,想要突破最后五十米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唯有体力最佳的时候拼尽全力才能一试,并且表示他不认为有人能成功完成攀爬巴别塔的挑战。
次日,南锣市以安全为由禁止了巴别塔上任何形式的户外攀爬。
然而在这样的暴雨暴风天,没有任何的安全索,路骨和贝拉米仿佛毫不在乎一般,用短短五分钟爬完了当时四名选手耗时超过一小时的距离。
“让她下来吧。”宋飒在雨中对索娅吼,“没有意义的,什么人能把尸体带上巴别塔?!”
索娅和安德里赫对视了一眼,开口道,“路骨用性命保证……”
“他的命值几个钱!”宋飒气得又抹了抹脸,雨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天地之间填满,连空气似乎都稀薄起来。
路骨和贝拉米爬过了第一个致命点,将近两米的垂直平面,逆风向上,他两先后以难以置信地弹跳力跃了上去。
浓密的水雾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宋飒已经找不到他们了。
“我要上去。”宋飒突然说,“安德里赫,我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