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前后,他举起手,略顿了顿,最终仍是敲了三下房门,恭敬道:“先生……”
里头传来一个声音,淡淡道:“说。”
那声音听着年纪并不大,更像是十三四的少年。大头娃娃却活像是见了厉鬼,哆哆嗦嗦,压低声音,“我想问一下,可曾有什么人闯入房中,打扰了您休息?”
说完这一句,他屏息站着,于门前垂手恭立。
半日后,才听得门里声音回答:“不曾。”
大头娃娃脸色怫然一变。
不曾?
他有些不敢相信,肖玉也抬起头,神色诧异。
“怎么可能!”她生怕大头娃娃怪她撒谎,忙道,“我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确打开房门了,他一定在里头!”
大头娃娃把脸沉下来,脚尖踢踢她,声音阴沉。
“你耍我?”
“我……我没有!”肖玉急忙忙为自己辩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房门,“是他撒谎,他没说实话!要不,要不就是他没看见……”
大头娃娃根本不听这话,已经摇起了身上佩着的布袋子。肖玉一看那布袋子,简直神魂俱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向前一扑,硬是将那门撞开了。
“他就在里头——我现在就把他给揪出来!”
她说着,抬起头。
“就在这里面……”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竟然像是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瞠目望着眼前。
白雾弥漫,费点力气才能隐约分辨出里头的轮廓。满屋子点的都是灯,灯于这烟中摇摇晃晃,上头用鲜红的朱砂写着什么字。看不清,可那一点朱砂隔着雾,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旋即,许是因着害怕,又许是被做成羊后,身体始终无法像先前那样协调自如。
她跌跌撞撞向前扑去,重重地撞在了雾气里桌子的一角。有什么东西从高处猛然跌落下来,就落在她的脚畔。
肖玉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控制不住地开始失声尖叫。
那东西四四方方,细长的,黑色的。上头用金色字体写着名字,还有出生年月。
是个死人的牌位。
再看这屋子,又哪里是什么屋子——分明是一个祭坛!
肖玉剧烈地喘息着,一瞬间心头被恐惧侵袭了大半,忙不迭要向后退。她眼睛大睁,旋即从那白雾里,瞧见了一只修长的手。
那手缓缓贴近地面,将地上的牌位捡了起来,放置于自己怀里。
“吓着了吧?”
那人嗓音轻柔。
肖玉心头微微一松,只当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好说话,忙要开口道歉。可等她看清眼前这一幕,方才那话顿时吐不出口了。
那不是对着她说的。
那人坐在个木轮椅里,手轻轻拍着牌位,形态简直像是在哄一个比他小的孩子。
——他是在和牌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