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出门和不能出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即便是巫璜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丹粟也没见过巫璜现在这般模样。
那时候巫璜尚且会念着叫人摘了园子里新开的花插瓶,惦记着新酿的荔枝酒未建完的琉璃塔,不论如何总还是有个念想的。
现在感觉就像是一切心事已了生无可恋,就是往那一躺再死过去也无所谓。
丹粟恍惚觉得只要自己稍不留意,这个人就会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刚苏醒时尸骨叫人拆了个干净也没怕过,可一旦稍稍想起这个念头,就怕得整团烟都要散掉。
丹粟恍惚有些微微走神,黑烟就开始背着他搞起了小动作——先是蹭过去勾勾缠缠着绕住巫璜的手腕,而后又伸出小触角试探着左右碰碰。
约等于某只奶狗呜呜叫着咬着你的裤脚不放,摇着尾巴死活要留下你不让你出门。
黑烟动作得小心极了,巫璜也不去管他,放任着黑烟磨磨蹭蹭地在他手上衣摆上打转。过了一会黑烟仔细观察着巫璜闭着眼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纠结犹豫地打成个结,又“呼”地整个散开,就跟咬着裤脚留不住主人的奶狗,索性不管不顾地整个扑了上来。
被丢了没用的衣服落在地上,黑烟从人形化为大团翻滚的烟气,丹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脑袋跟不上身体地把巫璜拥了个满怀。
如果那团烟雾的中心算是丹粟怀里的话。
——————!
这一瞬间,丹粟的思维完全停止运转了。
角落里被他们两个完全忽视的妮娜抱着琴,僵着身子眼睁睁看着大团的黑烟吞没了巫璜的身影。
天、天啊!
吞、真的吞进去了!
她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哆嗦着快被吓哭了。
——那么一大团阴森冰冷看着就充满不祥气息的黑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只会有凶残可怕这一个印象。
虽然在巫璜眼里这黑团团的烟气称得上圆润可爱,亲昵地凑上来挨挨蹭蹭也惹人爱怜。
因而当妮娜泪眼汪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竟然听见黑烟里传来巫璜的笑声。而且不是那种嗤笑冷笑,而是几声低低的、被充分取悦的愉快笑声。
主人被小奶狗缠得实在没了办法,可不就只能揉揉毛耐心哄着。
扩散成一大团的黑烟仿佛被无形的手摆弄着聚在一起,又揉揉捏捏拢小了搓圆。原本能把巫璜整个包裹进去的黑烟被揉啊揉揉得只有巫璜巴掌那么大,一缕缕黑烟纠在一块呈现出脑筋短路的死结状态,又瑟瑟发抖着被巫璜拿在手里把玩戳弄,明确反应出了主人此时呆若木鸡的蠢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