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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是有些真本事,却也没那个胆子跟酆都骨玉的怨气面对面硬怼。虽说他靠着这几块酆都骨玉修为大涨富贵荣华,却也受其怨气反噬填进去寿命福报不知道多少代价,这些年他千般谋划万般算计,得到了多少金钱权势倒还是其次,截了那些积善积福人家的运道填补自身才是首要目的。

    就像是手上捧着块滚烫的炭,烫得皮开肉绽又死活舍不得也不能放开。

    而做好事搞慈善积攒功德的回流速度对道士来说实在太少太慢,他也舍不得大笔的钱流水似的往外撒。这种割自己肉的事情哪有动点手脚截人全家运道来得方便快捷,像是周家那般福泽深厚又有小龙寄身的人家,干这一票足够他逍遥个三四年不必担心反噬问题,还能收一条龙魂任他驱使,不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咬牙拿出一块酆都骨玉给周望津那纨绔,他手头总共可就不到十块酆都骨玉。

    道士想着忍不住晃晃坛子,听着里面骨玉碰撞的声音才觉得安心一点——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不管是谁救了周望津那小子,又反过来用他的役鬼给了他好大的没脸,只要这几块骨玉还在他身边,他总能叫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他掂量着手上的小布囊,用小勺探进去舀了一点,里面是细细的亮晶晶的像是灰尘一样的粉末。他舀了一勺出来,手上停了停,又把小勺里满满冒着尖的粉末抖回去半勺。

    这是他给周望津的那块骨玉上磨下来的粉末,也不知道周望津什么毛病净喜欢些猫猫狗狗的东西,还得他忍着肉疼把骨玉给打磨成了爪子的形状,磨下来的粉末他都趴地上一点点沾着收集起来,连半颗灰尘都舍不得丢。

    货真价实用一点少一点的宝贝啊。

    道士摩挲着布囊的系绳,小勺里的粉末越抖越少,纠结着恨不得一点都不要用最好。可是再一想那救了周望津的小子能反过来制住他的役鬼,怎么说也是有点真功夫的,不用这个他总有点心里头没底,像是自己会阴沟里翻船似的。

    道士心里斟酌着,窗台上的麻雀儿拍拍翅膀叫了两声,声音清亮婉转从窗户缝里透进来,一下子惊到了道士。他看着那悠悠然蹦跶的麻雀,小黑豆眼瞧着他,就跟被什么扎了一下一样心里头撩起火来,明明那就是只普通的麻雀,他也觉得仿佛是在看自己笑话,不由得闷声闷气地冷哼一声,憋着口气把粉末全倒回了布囊里。

    不就是个初出茅庐名声不显的小子,哪里用得着他这般慎重。

    小布囊又被他给放回了坛子里,那个坛子很小,大肚子的形状差不多正好两手能包圆,比窗台上的麻雀大上两圈,棕红光润的样子。

    道士准备了法器,打定主意要给那个坏他好事的小子点颜色瞧瞧,也显显自己的本事。窗边的麻雀仿佛很感兴趣似的收拢翅膀看着,小黑豆眼一眨不眨很是可爱。

    古有狐狸听道士讲经,今有麻雀看道士做法,也是有趣。

    朱砂涂画,割了自己的手指放血,道士点上香又取出那块能号令万鬼的令牌闭上眼念念有词,忽然觉得身后一缕风掠过。

    像是错觉一样细微的一缕风,他嘴里不停,鬼使神差地半睁开眼,眼角余光顺着风来的方向一瞟,便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