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有病的?”闻折柳笑了起来,“总在心里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贺钦说:“这没什么好自责的,你只是个没有完全长大,没有完全步入社会的孩子,甚至连大学都没上完——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才是你大一的第一个暑假吧。”
闻折柳点点头。
“不过,你能这么想,让我很惊讶。”贺钦的语气平平的,当中还蕴藏一星舒缓的柔软,“你的想法有点类似于柯尔伯格在他的道德发展阶段理论里提到后世俗阶段,到了这个阶段,一些人为了遵循崇高的原则,甚至可以忍受屈辱,乃至坚守的殉难。这是超越了某些律法条文的,需要更多考虑道德本质的精神——不过相比起来,你的想法还要再天真一些。”
闻折柳讷讷道:“在某种程度上,天真的隐藏意思就是愚蠢吧。”
“不,你不算。”贺钦道,“你在我这里永远拥有特权,毕竟你哥可爱不上一个完美无缺的假人。正相反,我倒希望你能一直天真,一直无忧无虑下去,我希望苦难和生活的磋磨始终不能靠近你……因为我爱你。”
两人相触的肌肤灼热无比,仿佛快要熔掉皮肉的隔阂,让彼此深埋在脉络中的颤动更加贴近。他们已经要靠近那盏悬挂路边的小灯了,闻折柳的鼻子又酸又涩,一股热气冲上眼眶,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张了张口,哑声说:“……我、我也爱你。”
“好的,老婆。”贺钦笑着举起一根手指,“但是,别这么快答应,这地方还不是时候。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是这么想吗,关于你姑父姑母的事?”
闻折柳认真想了一会,吸了吸鼻子,破涕一笑:“不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加起来比过去几年的还要多,好像也让我成长了一些。如果打败圣修女,我还能回去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们也好好尝尝在被困在恐怖谷里的滋味,然后再听他们鬼哭狼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惨象。”
贺钦勾起唇角:“好,只要你开口,那就一定会实现。”
他们跨过路灯的范围,四周渐渐变得漆黑无光,唯有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呼吸声。
“抓紧我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贺钦的语气郑重起来,“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了。”
“嗯!”
——
与此同时,镜门外的空地前,杜子君正与对面两人呈对峙状。
受伤较重的舒雨已经撤离现场,将关键道具发簪带回了神造选择的驻地,眼下,只有杜子君孤身一人站在这里。
单峻削薄的嘴唇拧起一丝看不出笑意的弧度,乖戾道:“滚远点,小妞,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杜子君高挑纤细的身形伫立在幽绿的鬼火下,于地面上映照出一道锋利的影子。他周身水波粼粼,眨眼间已是解除了巫女套的外观,显示出一身漆黑的紧身劲装。
他将一把黄金沙鹰别在腰间,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唇间。
“是么?”他眯起眼睛,甩掉火引,吐出一口烟雾,“那就来试试看啊。”
“啊”字还未完全脱口,他的语气仍然带着胜券在握的冷静淡然,然而下一秒,杜子君的手已然疾如闪电地摸到腰间,一枪利落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