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囚头粗鲁地啐了一口,同时将那枚戒指塞进自己污渍斑驳的围裙,“让她滚吧,你坐下!”
如果说之前杜子君只是沉默,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身后的女人轻轻在他裸露的脊背上推了一下,低声道:“你走你的,快点往前走!”
他似乎成了一件被接力保护起来的珍贵物品,直到离开理发间,分配到属于自己的衣物和鞋子之后,那些女犯人才各自散开,去穿她们的囚服。
不一会,艾拉也喃喃地摸着自己参差不齐的短发出来了,杜子君望着他,直言不讳道:“那是你的婚戒。”
“就算有了它,也不会让我好过哪怕一点,”艾拉讥讽道,“不如送出去,省的提心吊胆了。”
“艾拉是个热心肠。”之前在澡堂里劝告他女人也勉强露出一丝愁苦的,但又非常亲切的笑容,“她只是嘴巴坏。”
“少来让我心烦,安娜。”艾拉低声抱怨,“我心情早就糟糕透了。”
杜子君看了她们半天,他很想抽根烟,但对于现在的形势而言,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后,他唯有淡淡地说:“你们帮了我。”
“怎么?”剩下出来的女犯人们稀奇地围拢上来,“我还以为这孩子不会说德语呢!”
“我也是。”
“我也这么以为!”
东方面孔天生不显老,被一口一个“孩子”、“小姑娘”的叫着,杜子君不想反驳了,他也反驳不过来,他略带烦躁地搓了搓食中二指——烟瘾犯了的预兆。
“无论如何,你们会得到回报。”他说,黑沉的眼眸渊渟岳峙,如同压着一座不可违抗的高山,“这是我的承诺,我答应你们。”
——
另一边,闻折柳则在一间空房内醒过来。
他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简陋的电灯在天花板上摇来晃去,身下的被褥亦是粗糙无比,他稍微摸了摸床铺,察觉到此刻应当是暮色四合的傍晚。
远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哨响,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口号声,闻折柳急忙从床上翻起来,他看见自己身上穿着雪白的衬衣,下身则是深色的军裤,在床的旁边,还摆着一双皮质的军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