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贺钦说,“那整件事情就能串起来了。”
“谁?”闻折柳没有在第一晚的幻境中看见这个男人,“他出场过?”
杜子君道:“见过他,第一天的时候,副本里的人物形象还没有偏差得太大,这个人有出场过。”
说话间,热水腾腾的蒸汽已经在房间里缭绕起来了,两名身强力壮的修女用热水敷开和血肉黏连在一起的破衣服,看见了男人背后的伤口,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他是被野兽袭击的。
“前天你救回来一个,今天又是一个。”院长和修士站在门口,她的胸前依旧戴着那串玫瑰木的念珠,只是看上去更精神一些,眼睛也更有神一些,“听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这里收纳伤员的频率反而比以前更高……或许只有主知晓这是什么道理。”
修士笑了笑,湛蓝的双眸温柔:“请不要担心,嬷嬷。战争确实已经结束了,他们会没事的。”
“那天的孩子,她的伤势怎么样了?”院长折痕深刻的眉心飞快掠过一丝隐晦的担忧,“愿主保佑这个苦难沉重的年轻人。”
“已经可以下地走一走了,”修士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自嘲的意味,“只是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戒备心也很强。”
院长摩挲着胸前的念珠,轻声说:“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扔掉。”
“……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修士低下头,谦卑地道。
“可那孩子一无所有,早已是全身在地狱里走过一遍的人了。”院长看着他,“她既然不与任何人亲近,也不肯打开心防,那你就像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丈夫、兄长一样宽容她、尊重她、仁爱她吧,同时与她保持距离。这并非是你天然的职责,但你应当这样做,并要切记分寸的可贵之处。”
修士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我明白。”
他们身后,走廊的拐角处,少女清瘦的身影稍微探出一半,复又连带着裙摆一起,蹒跚着消失了。
时光轮转,飞快地在四个人眼前迁跃而过,一周后,被修士救回来的男人从生死线上捞回一条命,并且可以睁开眼睛,和每日进来换药的修女说笑了。
“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地方啊!”眼角有疤的男人深吸一口气,重伤未愈的苍白面颊上泛起亢奋的红晕,“远离尘世,远离战争,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个人间的天堂!”
“您的用词太夸张了,”修士温和地说,“我相信别的地方,一定也有人们为了抵抗战争而做出的奇迹。”
“别的地方,那可不算什么,”男人咧开嘴笑了起来,“现在是我发现了这里,这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尊敬的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基地能发挥多么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