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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抽象,但闻折柳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但很强,还很棘手。”他望着与姽婳将军对峙的城主,“大意了。”

    这时,另一个少女掩口而笑:“杀人?只有王才能决定臣民的生死,莫非您是王么?”

    “不是王,就无权杀人了?”城主长叹一声,“若是王的权能只在掌控生命和死亡,那这王不会太过寒酸吗?”

    少女们嘻嘻娇笑,簇拥在他的对面:“爱打哑迷的客人可不是好客人!”

    “听不懂啦听不懂,太深奥了!”

    “女孩子可不明白太复杂的东西,女孩子都是由花朵、香料还有月光组成的,越简单越漂亮,客人真是不解风情!”

    真像一群天真单纯的女高中生,羞涩而大胆地聚在一处,七嘴八舌地抱怨面前木讷的男生不懂少女青春期那复杂而敏感的小心思。可若是有人站在近处,就会发现和服下她们露出的如玉纤颈都闪烁着锋利的金光,宛若在绸缎样的肌肤中,包裹涌动着十二柄杀人的利剑。

    “不要阻拦我,”城主轻轻地叹息,“须知摧折鲜花,是天地也难容的过错。”

    少女们依旧微笑,娇美的笑、婉转的笑、无邪的笑、嗔怒的笑,仿佛她们的一生都浸透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除了笑,再不需要其它的神情。

    “那么,您就是不夜城的城主,只在太夫之下的大人物啦!”其中一个拍起手掌,好像现在才发现眼前这名黑衣人的身份,“所以,我们并不能算是阻拦您啊,天神之间都流传着关于您的故事,她们说即将成为天神的时候,您会召见她们过去,然后在准天神的后背刺上各式各样的花纹图案。那我们呢?以我们的资质,难道不值得您出手么?”

    城主没有回答,但她们已经笑着放松了自己的衣领,像天鹅舒展羽翼,姿态各异,又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片香肩玉颈。浮华多彩的丝绸和锦缎,衬着那十二抹素白晶莹的颜色,简直可以令人刹那间神魂荡散。

    和服是端庄的衣物,它象征了日本人对大和抚子一般温文矜持、柔厚慈谨的女性的传统审美。史上第一个拥有大和抚子之称的,是传说中日本古代最美的女人静御前,平安王朝的绝世舞姬。十四岁那年,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戴着金色的立乌帽,一边甩动长袖,一边清吟今样歌,在神泉苑前婆娑翩跹,连天庭也要感于她的美貌,从而降下倾盆的大雨。而她再次作为舞女白拍子,跳起倾倒王朝的舞蹈时,已经是五年后了,这时的她是源义经的爱妾,丈夫反叛战败,她则被带进源赖朝的镰仓八幡宫,被要求在国运祭祀上献舞。于是静御前重新换上白色的礼服,在盛大的祭祀典礼上扬臂挥袖,一如她十四岁那年清唱今样歌那般高唱“朝夕思念肠九转,相期惟有在梦里”,表达自己对丈夫的深情爱恋,即便激怒源赖朝也毫不感到畏惧。

    ——纤弱如抚子之花,刚强如不转之石,从此静御前这样坚贞的女性开始被称作大和抚子。然而姽婳将军不是静御前,她们甚至不具备日本传统所要求的矜持高雅的举止,她们全都张扬似来自隔海盛唐古国的妖姬,不受和服之礼单约束,没有任何扭捏地展露出美好的身体,坦荡地指使城主上到前来。

    这是陷阱,在场诸人心知肚明。谁也不知道这群看似手无寸铁的少女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太美的东西往往同样太过危险。城主望着她们,那张不住变换的容颜情绪万千,看不出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