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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钦眼中旋转出金色的光阵,他低声说:“我看见白景行了……在最尽头!”

    他横刀,刹那的刀气动荡,笼罩通道的黑暗已经被全数击退。谢源源睁大眼睛,见翡翠与孔雀瞳一齐发动,他们终于目睹了白景行的现状——走道的尽头他被吊在粗糙的石壁之上,脸色惨白,鲜血从他紧闭的嘴唇中溢出来,已经干涸成了凝固的黑红。

    闻折柳从来没想过,红玉琉璃与水晶搭建,好似琼楼仙境的阿波岐原内部,居然还有这样一间囚室!

    这里的阵仗已经不小了,想来早已惊动了城主,闻折柳扑上去,用鬼骨短刀砍断了白景行身上的锁链,杜子君伸手钳住他的双颊,厉声道:“药!他很有可能咬舌头了!”

    贺钦和谢源源在囚室的角落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廖冰露,谢源源不可思议道:“白夜酆都就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够了,”贺钦干脆利落地卡碎了镣铐,“再有多的,我们也救不出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杜子君已经强行拉脱了白景行的下巴,撬开了他的牙齿,闻折柳急忙用药水去洗白景行的口腔,生怕这仁兄性情刚烈,不堪被俘以至咬舌自尽,可血却不是来自被咬断的伤口……饶是在如此紧急,城主随时有可能杀上来的情况下,闻折柳还是不自觉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血色与墨色混杂淋漓,溢流在他的齿缝间,唯见嶙峋的乱石山中,回声般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出去……那是一幅微缩的图画,城主居然将文身刺在了他的舌面上!

    杜子君面色扭曲,吐出一个字:“操……”

    要人工在皮肤上刺这样线条繁乱的微小图案已是不易,更何况滑腻的舌头?闻折柳怔怔地问:“幽谷响……为什么是幽谷响?”

    幽谷响是从山中相互折射的巨大回音中产生的妖怪,一般没有实体,如果不是一圈圈水波般的纹路,他也认不出来刺青的内容。城主为什么要挑选这样一副图,还专门纹在舌头上……

    高阶伤药强力无比,廖冰露已经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与此同时,巨大的杀机亦从塔下冲上塔顶。来不及再多做思考,闻折柳急忙将白景行扛在肩膀上,急促道:“圣子!”

    囚室的墙面轰然洞开,天照大御女的意志如不可违抗的法则,强行贯穿了他们所在的空间。狂风猛地从豁口处灌入,闻折柳正要逆风跳下高塔,漆黑的夜色,当中却忽然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孔!

    “你们……”

    没有任何征兆,只有长而狭的刀光飘如枝头荡漾的伶仃蛛丝,斜着将那张脸一分为二。

    贺钦一只手按在闻折柳的肩头,另一只持刀的手抖擞刀锋,宛如震落伞上细密的雨水,血振,他的刀上没有鲜血,然而当真有豪雨般恣意的清光,在黑暗中撕向城主的身躯!

    “走。”他的声音冷且肃静,宛如沉在潭水中的刀剑,“你们先走。”

    他已经收刀入鞘,手还按在刀柄上,肩头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在他纯黑的风衣上渗出一片暗色。

    “……畏缩鼠辈,别想逃!”城主被斩成两半的脸孔并未合拢,残破的五官就像混沌的墨水,在空中不断变幻,他报丧一样的黑衣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分不清究竟是他披戴着黑暗,还是黑暗作为他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