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犹然无声地道:“放肆……都该死……本家主……饶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感到有人跪在身旁痛哭。
是他的次子程修。
“父亲,多亏那位沧海一境的仙人高抬贵手, 让孳生娘娘叫停了他们,否则……父亲,事已至此,我们还是都认了吧。”
“程伯伯, 自食恶果的感觉如何啊?”是宋扬在冷嘲热讽。
宋灵琪叹息道:“程世伯,这便是百里坞的众人。希望你能悬崖勒马,坦诚一切,我们两家联手平定此事。”
程肃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只想活着,他艰难地点头,竭力发声:“就……就照你说的办……”
今日孳生娘娘停留时间最久,所有人都忙着观看,竟是连个抬他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程修将他背了回去。这么多人等他交代,不好往卧房里送,可又喊不来人抬榻,程修只好将他像烂泥似的平放在正堂的地上。
鹿时清没有出门观看,他身边的孳生娘娘一动不动,像个木偶,本体已由顾星逢送到天际糊弄众人。方才程肃离开时,见的不过是个虚影。
待程肃躺好,鹿时清便走了过来。虽然看他的目光很是不忍,但毫无同情。“程家主,如果早点配合我们,你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何必呢?”
宋灵璧接着道:“小美人,这就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刻孳生娘娘的幻影眉目低垂,正在接受人们的虔诚膜拜。听到鹿时清这一句,不由想起树林中他向自己索要阴阳宝鉴的一幕,同样是不肯合作,受了皮肉之苦之后才乖乖听话。
当时鹿时清也说了类似的话。
不合时宜的,她竟有些啼笑皆非:红尘界竟会有这样的人,长得纯良,表情无辜,行事也是谦谦君子。可有时候说的话,怎就那么气人?
果然程肃翻了个白眼,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可眼下,只有这些人能救他了。
他对司马纪满心怨气。江淮一带,数他程家和司马家走得最近,什么好处都往桃叶渡送。此次宋瑛出事,他心知不妙,一早便传音给司马纪,请他过来帮忙压制宋家,司马纪也满口答应。
可是来了以后,只是不疼不痒地出了个主意,把那个美貌妖人推出去承担宋扬砸庙的罪责。却不料这个妖人居然深藏不露,拿下了孳生娘娘。
此刻急需司马纪来压场,可司马纪居然云游不回,留他一人应对。
若非程肃奄奄一息,怕是要将牙齿咬碎。他看向鹿时清,忍气吞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外面感谢孳生娘娘的高呼声不绝于耳,只有鹿时清知道,刚才不过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胎象一旦形成,又如何转变?失去贞操的人,也无法再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