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往,丁海晏定要多管闲事地问一嘴,此时他却目不斜视,直奔装着裴戾的镇尸棺。
沧海一境的镇尸棺由玄石打造,当中加了数道符咒,哪怕不盖棺盖,活尸也动弹不得。丁海晏将棺盖掀开一条缝隙,透出裴戾死气沉沉的脸。
裴戾外貌英朗,气质上乘,和顾星逢一样,都是令人过目难忘的好皮相。何况几位峰主还是昔日同门,纵然他浑身蒙尘,却还是一眼认出了。
当下便有个人抚棺哭起来:“裴师兄啊,暌违二十年,你却成了这副模样,怎不叫人心痛啊!”
丁海晏本在皱眉盯着裴戾看,闻言呵斥道:“抱璞,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姚捧珠拍着那人的后背,“师祖说的极是,爹,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裴师伯成了尸王,如今还不算瞑目。”
姚一成拿袖子抹泪:“爹知道,可爹忍不住哇。珠儿,你裴师伯和我是同时入门,他天资奇高,比你后来的司马师叔还要出众,若非……他现在,必然已经是掌门了。”
丁海晏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捡了阶下的首席落座。姚捧珠低声道:“爹,当着掌门师兄的面,你怎么口不择言啊。”
姚一成愣了愣,往阶上掌门之位看去,只见顾星逢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他立刻收声,又朝着镇尸棺拱拱手,才和姚捧珠一起落座。
顾星逢抬眼,只见海楼峰丁海晏,丹阙峰姚一成,流霜峰姚捧珠都已经到了。唯独不见玉关峰的司马澜。
姚捧珠见顾星逢盯着那个空位,忙欠身道:“掌门师兄,今晨司马师叔接到金陵来的紧急书信,一大早去了钱塘。他要我向你告个假,今日集会的任何结果,他都赞同。”
“钱塘。”顾星逢眉心微动。
司马家才刚接下江山城的百里坞,司马澜便赶往钱塘,不知是不是与梅花洲有关。
世人都有野心,司马澜平素宛如闲云野鹤,看似并不理会家事。
他贸然撇下沧海一境赶往钱塘,很可能是钱塘出了大事。
正思索间,丁海晏不耐烦地开了口:“恒明,裴戾既已成了尸王,贻害不小,直接焚化便是。至于带回沧海一境,惊动这么多人么?”
顾星逢盯着丁海晏:“即是师尊遗体,当落叶归根。”
姚一成对丁海晏道:“是啊师尊,师叔青崖君只有这一个徒弟,总不能胡乱扔在外面。”
丁海晏瞪他一眼,他便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姚捧珠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摇头。
丁海晏又对顾星逢冷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既然将我们都叫来,想必不只是带回沧海一境安葬,这么简单。”
“不错。”顾星逢点头,“师祖之死,对外宣称是诛邪卫道,真实原因却并未明朗。下一步,便是搜齐师尊魂魄,使真相大白,还师祖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