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澜看见鹿时清的表情变化,又见顾星逢一片沉默,便笑着道,“恒明伤重,怎么站起来了,快坐回去休养,我给你拿丹药吃。师侄也也无需担忧,你师叔祖修为过人,会护着沧海一境的。”
这话说给三个人听,本是为了调和气氛,并不十分认真。
顾星逢却蓦然沉声道:“不。”
姚捧珠诧异:“掌门师兄,这药能助你恢复灵力,早些痊愈,为何不吃。”
鹿时清揣测,顾星逢一定不喜欢他,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和感谢而已。刚才还是他唐突了,这一来,顾星逢必然和他生疏。他想劝顾星逢吃药,都不好开口了。
下一刻,袖子一沉。
鹿时清连忙抬起头,顾星逢竟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斩钉截铁道:“你别去。”
姚捧珠和司马澜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鹿时清却明白了,面具底下原本的满脸失落慢慢淡去。但顾星逢依然作了补充,不止说给他一人听,“你可以保护沧海一境,但你更要保护自己。”
这一来,司马澜也懂了。他冲着鹿时清一拱手,“师叔抱歉,方才是我失言。若沧海一境有难,弟子们必当全力以赴,这不是师叔一个人的义务。”
姚捧珠也赶紧道:“是啊师叔祖,还有我们。只是,这天镜峰发生了何事?”
地心传出的震颤愈发大了,再看盛夏的树林,竟被抖落半山残叶。
姚捧珠道:“我爹听闻师叔祖归来,非要来看视。可我师祖知道后也要来看,我爹见他心绪不稳,正在劝慰,稍后他二人一起前来。若天镜峰的异状着实惊险,不若等大家到齐后,一起想办法。”
司马澜点头道:“鹿师叔,丁师伯到底心系沧海一境的安危,不会在大事上犯糊涂。”
鹿时清一向宽厚,尤其对他的师兄丁海晏,更是百依百顺。如此大事,他必然会和丁海晏一同商量。可鹿时清却断然否决:“不可以。”
二人一愣,鹿时清咬牙扒下顾星逢的手,“我一人处理此事,你们谁都不能去。”
顾星逢的手虽放开了,却向鹿时清靠近一步,使得他二人并肩而立。顾星逢想也不想地道:“我去。”
鹿时清反手一个禁咒扔在了顾星逢身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银光淡淡罩在顾星逢身上,他顿时动弹不得,软软地向后倒。鹿时清小心地扶住他,唤司马澜:“无殊。”
待司马澜快步走过来,他便将顾星逢托给司马澜,语速略快地吩咐:“帮我照顾他吃药,请让他……好好的。”
生平头一次,鹿时清露出如此严肃的眼神,司马澜满心疑问,一时问不出口。
“不,我和你一起去。”顾星逢急得额上都是汗。鹿时清给他的禁咒并不高明,名为养生咒。是为强制病人休养的普通咒术,只有顾星逢自己才能破除。前提是,他灵力恢复,身体康健。
但顾星逢等不了。他虽不知此去荣枯泉,鹿时清会遇到什么。他只知道,不能让鹿时清孤身前去。荣枯泉蓦然出现这等异状,必然有诸多不测。
地面剧烈摇晃起来,水上的浮萍荷叶混作一团,似有一半的水都晃在了池外,而后又被晃回来。
“星星。”鹿时清深深地看着顾星逢的眼睛,“我本来以为,你的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