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伸手,盖住姚一成的眼,帮他瞑目。
姚捧珠没有听清,哽咽着问:“师叔说什么?”
司马澜没有回答,默
默地将外袍脱下,披在她的肩头。
姚一成的死,无异于给沧海一境本就隐现焦灼的氛围,再添一重阴云。
今非昔比,他的丧事无法大操大办。只待姚捧珠守灵三日后,直接将其葬入沧海一境的墓地。
沧海一境上空金云隐隐,青光普照。
鹿时清站在山崖俯瞰,下方坟茔延绵。这其中埋葬的,乃是历代飞升失败、或者寿终正寝的沧海一境弟子。无论有名无名,最后都安居在一抔黄土中,生生世世。
顾星逢向他指着西南方一处空地,“那处,可作姚师叔的墓址。”
鹿时清迎着日光,眯眼看去,“嗯,都是海楼峰的峰主和长老,姚师侄应当不会寂寞。我放心了,走吧。”
此刻司马澜陪着姚捧珠守灵,顾星逢则和他到沧海一境的墓地为姚一成选地方。二人还打算,随后去山前看看流民安置得如何了。可鹿时清似是满腹心事,刚一抬脚,竟绊了一跤。
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他清楚,这一跤摔不下去。
果然,下一刻,他就已经在顾星逢的臂弯里了。鹿时清勾唇道了谢,继续忧心忡忡。
顾星逢问:“在想什么?”
鹿时清叹了口气,举步走上山路。“星星,姚师侄的死,是对我们每个人的警醒。”
顾星逢紧随其后,听他接着道:“虽人人有别,但对于外敌的态度,大家其实都一样。比如姚师侄,一再忍让。我师兄要他大开峰门,任由常松涛抄检,他第一个答应。珠儿违拗,他也只是求丁海晏不要责罚,关几天便是。他一句悖言都没有,原指望能得到善待。哪知最后,常松涛还是不肯放过珠儿。”
顾星逢袍袖拂动,为他拨开身侧的荆棘,“物极必反。连姚师叔都忍不下去,何况他人?”
“正是。”鹿时清点头:“何况红尘界人不缺血性,逼得紧了,必有一战……也理当一战,那时是不是就得拼个鱼死网破?”
“或许……”顾星逢沉吟:“更大可能,是重现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鹿时清顿住脚步。
红尘界人人熟知,一千年前天下被妖魔祸乱,民不聊生。是长生界的神仙从天而降,非但驱逐妖邪,救众生于水火之中,而且悉心传授功法,教凡人修仙。
但这全是传说,耳闻罢了。
可鹿时清亲眼所见,百里坞被屠杀在前,常松涛为首的暴徒为害红尘界在后。千年之后,尚且不见那些传闻中的妖魔鬼怪如何,这番天地已先被传闻中的所谓“神仙”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