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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山前房舍人来人往,山坳里用茅草搭起许多简易窝棚。流民们在此居住已有两日,虽然拥挤又简陋,但来往井然有序,不复往日奔逃的仓皇与不安。人们言谈间偶尔露出笑容,只是不时往山门处看两眼,目光各异。

    只见山门一旁的亭子上摆了把椅子,离喧嚷的流民远远的,仿佛遗世独立。丁海晏端坐其上,底下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因这些年的种种对待,鹿时清一看见他,就本能的感到紧张。但转念一想,丁海晏已经扬言与他决裂,已经没有理由再来找他的麻烦。

    如今姚一成亡故,莫非丁海晏是来看望他这位死去的弟子?

    但鹿时清细细观看,丁海晏趾高气昂,正指着底下跪的人嚷着什么,又不像是来奔丧的样子。

    “那些都是海楼峰的弟子。”顾星逢拍了拍他的手,“你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鹿时清似是有些迟疑,“他虽然不做我师兄,却还是你的师伯。”

    顾星逢点头道:“我不会激怒他。”

    鹿时清勾起嘴角,“星星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

    顾星逢手掌盖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拍,转身向山门而去。

    留下鹿时清在原地,有些愣怔——这仿佛是昔日顾星逢初入天镜峰时,他常对顾星逢做的动作。

    顾星逢是何时用到了他的身上,都已经如此娴熟了?

    还有……他自己,似乎也本能地低头配合?

    也罢,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继续配合了。

    横竖,他也挺喜欢的……

    鹿时清眼见顾星逢在亭中站定,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似乎丁海晏并未动怒,顾星逢也没有不悦之色,暂时相安无事。鹿时清稍稍心安,飞身而下,落在房舍前。

    沈骁正在帮一位流民查看伤势,见状起身欲拜,鹿时清立时拦住,“不必,继续忙你的吧。”

    沈骁应了一声,又埋头诊视片刻,唤来一位弟子吩咐两句,才将流民易手给那位弟子。鹿时清

    见他暂时得了空,才开口道:“俯云,这些天来,辛苦你们了。”

    沈骁躬身道:“回太师祖,大小适宜,师尊都已经安排妥当,弟子们不过是照章办事。”

    忽然有个汉子抱了两个酒坛路过,唤了一声:“师尊来了。”

    鹿时清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侧目一看,顿时愣了,“怀虚?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戾身上沾了许多稻壳,携了浓郁的酒糟味,脸上也满是尘土。他指着窝棚,朝鹿时清笑道:“酿酒啊,钱塘城那位卖神仙醉的小哥也来了沧海一境,他要在山间重开酒坊,我闲来无事,跟他学学。”

    “酒坊?”鹿时清打眼一扫,发现那些窝棚中有些住了人,有些却用泥土糊起灶台桌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