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向来神色寡淡,此时难得有些动容,像是突然之间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只晓得睁着眼睛看着她,执拗而又无助。季汐拍了拍他紧锢的手指,示意他放松。
“朱雀,宗主说合欢宗虽托付于你,但若有需要,我亦会义不容辞地帮你。所以不要太紧张,好吗?现在宗门群龙无首,师弟师妹们更需要你。”
“那我呢?”
他茫然道。
少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汹涌的痛苦蛰伏在平静的眸光中,咆哮的骇浪稍微不慎就要汹涌而出。季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安抚般的笑。
“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的少年像是弃猫一样拼命抓住昔日的故人,用这种方式把过去抓在手中。可是人总要往前走,生活总要继续,失去一切后也得从头开始。
她在儿时成长的阵痛中学会了这个道理,如今要看着他一点点参悟,心中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这必定是旁人无法替他走的路。
……
朱雀调整得很快,季汐原本还担心那日把担子都压在他肩头,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会不会情绪崩溃。但过了一夜后,他强忍着悲痛,已经开始接手宗内的大小事务。
少年大多数时候都跟在宗主和师姐身后,宗门的事情也不多,他适应个几天便能游刃有余了。只是大家都没有从宗主自尽的阴影中走出来,看到天惩台的人便要撸起袖子掐架,誓死要把这群人赶走。很快天惩台便对外告成事情已结,他们无需在驻点了。
这群人趁着月色离开了合欢宗。
季汐打算在三日后离开。冷玉山用母虫为诱饵骗她回宗,结果萧明烨不仅没有母虫,反而也中了傀儡蛊,被害死在剑下。这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将众人推向死局。那这个推手是谁?
她想起那个温柔优雅,如狐狸一般的持扇贵公子,顿时皱紧眉头。
是他!是他没错!可是如果是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当初诱她回宗是杀她还是利用?重吾个元束的死是不是也是他从中做梗?
她需要知道答案!
心中无端燃起一股怒火,少女脚下生风,仿佛脚下的地面变成了冷玉山的面皮,一脚一个鞋印踹上去才解气。结果一不小心,脚底突然一滑,她竟然没看到前面的池子直接踏了进去。
“扑通”一声,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瞬间便淹没头顶。她努力睁开眼睛,便看到几漂亮的如黄金般的鱼儿惊慌失措地四处流窜,拖着流光溢彩的长长的鱼尾。
是宗主最喜欢的鎏金池。
宗主爱鱼,便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池塘,往里面养了不少金色的金鱼,取名鎏金。这池子大概有四、五米长,两米多深,里面还种了不少荷花,夏天来看郁郁葱葱浑圆一片,美不胜收。
不知为何,沉在冰凉的水底,狂跳的心脏和躁动的情绪竟然都冷静不少。少女憋着气,往更深处游了游,却突然之间被一双手死死抓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像小鸡一样被提溜到了水面上。
“哗啦”一声,两颗脑袋破水而出,秋风一吹寒冷刺骨。季汐抹了抹脸上的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萧璟?”
少年面色阴郁,杏眸凶狠,看起来马上就能把她撕成碎片,生吞活剥。
“你就这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