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短暂的几秒,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又因为被缚住太久,一下子四肢发软地跌在地上。
「宿主,脱离程序已经生效再也不能终止,你现在千万不能冲动!」
系统焦急的声音响起,季汐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消失不见的锁链,轻声道:“他说过,若要解开绳索,除非是他本愿,或者……”
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或者他死去。”
识海里一片寂静,平日里聒噪的机械音此时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憋出一句:「应该不至于吧……这是个大男主剧本,男主是最高武力值,没有人能杀了他。或许他就是想放了你?」
明明没有任何缘由,巨大的恐惧感却在心底疯狂蔓延,令她心乱如麻坐立难安,脑海里全都是最糟糕的场景。但是正如系统所说的那样,他那么强大,那么与世无争,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可她为何会这么不安?
为何那么迫切地渴望见到他,哪怕时间已经来不及?
“不行,我要去找他。”
少女冷不丁撂下这句话,起身掏出一张缩地符,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她要去他身边。
……
傍晚,彩霞满天,月升山被一层柔和的萤光所笼罩,所及之处枯木抽枝,绿草萌生,荒原之地逐渐恢复点点滴滴的生机。
一道刺目的银光闪烁后,金钟罩内凭空出现一袭红衣身影。衣衫散乱的少女从半空中跌落,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也顾不得疼痛和满身狼狈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哪儿?”
一身黑衣的男子盘腿坐在不远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整以暇。
冷玉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阴测测地笑,季汐看了眼四周,除了她和他以外,这里根本没有第叁个人。
齐光君在哪儿?
她明明使用了缩地符来到他身边,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踪影,这怎么可能?
“他人在哪儿,告诉我!”
一瞬间,少女来到了他面前,气势惊人地扯住他的衣襟,将他几乎生硬地拽了下去。冷玉山笑得愈发奇诡,缓缓伸出指尖,指了指天上。
那是一片瑰丽而又寂寞的黄昏,玉白色的圆月缓缓升起,林中弥漫着淡淡的荷花香,和无数细碎的、如同蛾羽般支离破碎的光。
细碎的光散发出莹润的暖黄色,像是密林中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飞舞,又好似喧闹的开幕后缓缓落下的彩带,纷纷扬扬地落入少女睁大的瞳孔中。
冷玉山欣赏够她焦急的神色,这才惜字如金道:“死了。”
一阵轻柔的林风吹起,几颗萤火被吹到她的眉梢,擦着毛流飞过,融化于寂静的空气之中。
死了?
她的瞳孔在一瞬间迅速缩小,又在颤抖中涣散。
是什么意思?
魔君伸出手,缓缓抬起,擦了擦她湿润的眼尾,如情人般呢喃道:“为了永生永世地困住吾,将自己融化于这金钟罩之中,这样吾再也不能为害苍生。不过仔细一想,好似也是个划算的买卖,至少吾还能再见你一面,而你们此生此世再无相遇的可能……”
他话未说完,面前的少女突然抬起头,眼神被泪水灼烧成鲜艳的红,宛如翻滚着震怒而又痛苦的岩浆。
“不可能!”
冷玉山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接了一片小小的萤光。
“身死道消,莫过如此。你还是节哀顺变罢。”
“住嘴!”
突然间,季汐胸前光芒大盛,一把雪亮的匕首从心中幻化而出,散发出凛冽而又可怖的杀气。魔君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冷声道:“你要杀了吾?就凭你的逢春刀?”
回答他的是锐利的刀锋,少女身影如闪电,迅速从他身前脱离,右手快准狠地朝他胸前捅去。冷玉山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一击,嘲弄道:“就凭你的修为,你以为你有几分胜算?不过以卵击石便,自取灭亡!”
“能杀你,生死无谓!”
话音落地,她竟然刀尖一拐,作势朝他脖颈处刺去。魔君下意识抬手遮掩,另只手牢牢扣住她的右手手腕。可她将冷笑一声,刀子朝地上一丢,电光火石之际左手迅速接住刀柄,“扑哧”一声便从后扎入他的体内。
“唔……”
男人的身影闪了闪,刺骨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唇角溢出一缕殷红的血来。
这一刀得逞,却未曾浇灭少女眸中的恨意。她面若冰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攥着刀柄的左手用力到青白。
“扑哧——”
又是一下,匕首插得更深,几乎要从胸口穿透而出,尖锐的刀尖隐隐顶起黑色的外衫。冷玉山发出沙哑的笑声,歪了歪头,就这两个人宛如拥抱的姿势,轻轻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