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天下着小雪,零下5度的温度把人冻成傻逼。
小猫微弱地喵喵叫,企图引起行人的注意。
她又冷又饿,刚出生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没发育完全的声线无法支撑发出太长太重的声音,微弱的,微弱的,叫着。
天色很晚,行人急着回家,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她就得在下雪的伦敦街头再度瑟瑟发抖地度过一个晚上。
没有母乳哺育的她太弱小,在外面呆一晚上,很可能就此夭折。
喵——喵——喵——,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声又一声,渐渐的,越来越弱,叫不出来了。
没人经过,唯一能遮风的垃圾桶无法阻挡雪片的飘落,一片一片晶莹又冰冷地落在她的身上,湿透了皮毛,渗透了皮肤。
好冷。
好饿。
要死了吗?
希亚抱着手臂,不禁回想温暖的记忆。
牙牙学语,蹒跚走步,捣蛋的熊孩子,唯我独尊的叛逆期,直到现在,十八年所有温暖的回忆全部被一个叫林瑟的男人所填满。
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一年到头笔挺死板的三件套,从不曾和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可她知道,世界上最爱林希亚的人就是他。
只有他,在一个男人最美好最有志向最有冲劲的年纪里,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她拉扯大,只有他,知道她生病难过彻夜飞行前来陪她,真到她身边,却说不出好话,只默默地陪着。
还是有的。
八岁那年,林瑟从地下室找到被绑架的她,一路心有余悸,当晚难得地没有睡在书房,而是挤在她的小床上,抱着她睡。
林瑟以为她睡着听不见,把她抱得紧紧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嗓音喑哑地说了一句:“希亚,别离开我!”
小小的希亚睡得迷迷糊糊,依然察觉到他的悲伤和难过。
她凑过肉嘟嘟的小嘴,在林瑟脸上胡乱地亲着,小手拍着他宽厚却寂寞的后背,用满是睡意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安慰道:“爹地,希亚不走,不怕不怕……”
林瑟一僵,抱得更紧了。
据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回忆一生,希亚笑了笑。
她的一生,不如大多数人顺利圆满,很多时候被幸运Z害得后牙槽紧咬,恨不得天天去找上帝喝茶聊天,谈谈他为什么区别对待。
后来,她觉得,也许她是用一辈子的运气和上帝做了个交易,让她在垂死之际遇到林瑟,那个为小小的她撑起一片天地,从此为她遮风挡雨,再也不见任何雪片的男人。
“爹地……”
夏洛克惊讶地发现希亚并没有醒,她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地像做了噩梦,很快又做了美梦,甜蜜地笑着。
然后,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华生惊呆了。
原来女人真是水做的,那么彪悍的希亚会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那么,那些人前看似坚强,背后却默默流泪的孩子呢?
夏洛克不知道,他的记忆里没有懦弱的行为,不懂得哭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