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剧情/膝盖/大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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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去里间拿上了离婚协议,然后跟在冯竟身后,来到了客轩。

    与上次做芳疗时的布置不同,这里又多了几张紫檀螺钿的罗汉榻,轩内虽有地暖,古董壁炉仍烧的正旺。

    尽管不想再见李唯,可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轮椅上,难得穿了改良的华服,腿上盖着绒毯。

    他瘦了很多,即使骊园常驻了华国最优秀的营养师,看起来也依然形销骨立。

    他向我投来了目光。

    我险险避开,转过眼,向客轩里的其他人看去。

    “夫人,这位是Cindy小姐,您之前见过的,先生请她来给小尹先生定制寿衣。”

    Cindy上前,我与她握手。我有些惊讶,Cindy是很受京中显贵追捧的高定成衣工作室创意总监,能请她来定制寿衣,李唯的确是费心了。

    但这也是他应该做的。身为小瑜的父母,我们必须承担起对小优死亡的连带责任。

    华国寿衣的制式是传统华服。Cindy展示起小人台,那是一袭清雅的男款:

    “听说尹先生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明早我和量体师会过去测量尺寸。”

    按照我原先的打算,只需要请上一位殡葬司仪,由他和我一起来做策划就好,然而实际上,我大大低估了一场葬礼的复杂程度——

    冯竟又分别向我介绍了殡葬司仪、入殓师和寺庙住持等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位花艺师,据说是因为葬礼会用到大量的鲜花。除此之外,从明天开始,城里官邸的管家会来暂代桦姨的职位,到葬礼那天,还会临时借调老宅和官邸的厨师共同负责宴席。

    在我们讨论葬礼方案的时候,李唯静静旁听着,没有再插话。直到我确认了所有方案,众人才起身告辞,我跟在他们身后,准备回去再仔细梳理一遍。

    “西西。”

    就在此时,李唯突然出声道。

    我转过头。

    他很会挑时间,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跟他翻脸。

    我站在原地,既不想前进,也不想后退。李唯手指微动,操纵起轮椅,慢慢靠近我,我本能地后退一步,戒备道:

    “你有什么事吗?”

    我的声音很冷。

    “西西,我们……聊一聊吧。”

    他昨晚似乎没有休息好,此时的眼底布满了血丝。

    但谁又休息好了呢?

    我瞥了一眼客人的背影,确认他们听不见后,才回过头,冷笑道:

    “聊什么?离婚协议吗?”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把准备再带回去的文件夹扔给了他,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李唯,这是离婚协议,你倒是可以看一看。”

    他低下头,看着落在他腿上的文件夹,那里面有我请律师(就是之前李夕推荐的那位)草拟的离婚协议。

    除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协议条款全部有利于他,我只保留了Kathy名下那套大三居的房子(这套没有写进协议,因为不在我名下),以及给孩子们留学的存款。

    然而他并没有打开它,准确地说,他碰都没有碰它。

    “我不会离婚的。”

    他抬起头,注视着我,眼里的烟色仿佛凝结成冰。

    我被他气笑了。

    “没关系,那我就起诉离婚。”

    “你可以试试。”

    李唯轻声道,转而看向冯竟,后者上前拿走了他腿上的离婚协议。

    我攥紧了拳头,强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西西,不要生气……”

    我听到他的话,才发现自己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了。

    “……如果你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西西,我可以解释……”

    大约是冯竟使了眼色,佣人们都微躬着出了门,他也跟着退下。

    轩内只剩下我和李唯两人。

    我想也许是桦姨告诉了他,又也许是当时在餐厅外的佣人听到了,然后告诉了他。但总之,李唯,你真的把我恶心坏了。

    已经过去两周了,你没有想起来跟我解释,非要等我给你离婚协议了,你才想起来跟我解释——

    “李唯,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等我想起了什么,你才去解释什么?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打算的——只要郁西这个傻逼想不起来,我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吼了出来。

    李唯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抚我,但被我像躲瘟疫一样避开了。

    “西西,我没有这么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那时你回来了,一定会没命的……”

    “怎么,你爸会杀了我吗?就像你和你妈杀了我爸妈一样?”

    我怒火中烧。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我可以和李唯同归于尽。

    是的。

    也许我应该和李唯同归于尽。

    我的父母,就是为了眼前这么一个人,被困在火场,被活生生地烧成了灰烬。

    李唯。

    你尝过被一百度的沸水烫过的滋味吗?

    火灾现场的平均温度是四百度,那是四倍于它的温度。

    他们之所以遭受这样的折磨,只是因为他们好心救下了你。

    如果你当时说一句实话,他们就不会死,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惊地看着我,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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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想要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在我父母死后的三十二年里,有没有真心地为自己的罪行忏悔过。

    然而。

    他只是冷静了下来,然后仿佛意识到什么般,问道:

    “西西,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说刚才那句话的?”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又开始在找人了。

    他从不直面罪行,也从不真心忏悔。

    李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