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呀。”
“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何方。”
我讶异地问“你没有家么?”
嬴澈答“也许有。”
我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嬴澈未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即便有,也早已不在人世。”
“原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兀自慨叹,撇了撇嘴,“你可真是个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问你家和家人在哪,又说得模棱两可,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嬴澈不置可否,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记得很多东西,很多人,很多事,其中可能包含了我的家人,可是这些记忆很凌乱,有时候我甚至分辨不清这些记忆是否属于自己。”
我眉目大动,吃惊道“原来你真的失忆,难怪那日在千乘崖你会问我从前是不是认识你,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
嬴澈转眸瞧我,目色沉重,“初见你时我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强烈,似曾相识,只不过以你的年纪,我们不应该会是旧识。”
我挠了挠头,兀自茫然,“这还真是奇怪了,自我到了中皇城,也经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时还会梦到一些素不相识的人。”说着,突然恍惚一笑,“也许只是自己敏感,我是个孤儿,怎么想都不会和中皇城有什么渊源。”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便很孤独、很可怜?”嬴澈面无表情地问我,却不等我开口,又自顾接着说,“其实世间有人比你孤独、比你可怜,而你比许多人都幸运。”
“比我孤独、比我可怜的人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趣他一句,见他没有情绪的眼眸中倏忽掠过一抹苍凉,忙止了戏谑,郑重脸色,语气无力道,“我自幼被父母遗弃,在众人的白眼与冷漠中吃着百家饭长大,如今唯一疼爱我的柳爷爷也因我而死,你告诉我,我哪里幸运?”
嬴澈道“当今世道,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劳燕分飞之事如星河沙数,人心不古至此,有人却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且无怨无悔,至亲也未必过此,难道还不够幸运?虽然你的柳爷爷死了,可你仍有关心你的师长兄弟,别忘了柳爷爷临终前跟你说的话,他希望你能快乐安康,所以,你可以伤心,却没有权力颓废。”
我可以伤心,却没有权力颓废?!嬴澈的话砰然击中我心底的柔软处,柳爷爷为我而死,临终前仍念念不忘让我们不要复仇,我明白他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嬴澈说得对,虽然柳爷爷不在了,可我还有二狗、还有师父、还有中皇城的师兄弟,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而且我答应过柳爷爷一定要寻回黑子,如果我现在自暴自弃,柳爷爷死了也不会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