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澈恍惚一笑,“你评判好人的标准未免也太随意了,如此盲目地相信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将来可是会吃大亏的。”
我定声道“你救过我,还不止一次,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
嬴澈道“眼见未必为实,谁又知道我救你是不是另有企图?”
我目光坚定道“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我相信我的直觉。”
嬴澈叹息,“希望你的直觉不会骗你。”
“直觉不会骗人。”我指一指自己的心口,“只有内心的隔阂才会蒙蔽人的眼睛,让人辨不清是非。如今这个时代,人与人,尤其是人与其他种族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我希望彼此间能多了解对方一些,甚至可以和睦相处,为此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话虽如此说,嬴澈面上却无丝毫好笑之意,“你所说的隔阂从东皇太一划分六界时起便已深筑在各族的内心,并随血脉延续至今,他规定了人类居于华夏神州、九黎居于洪崖大荒,这中间隔着四海,壁垒分明,岂是轻易可以逾越的。而且你的言论很危险,你是玄门中人,玄门向来自诩正道,以伏魔降妖为己任,你今日之言论很容易被曲解成为邪魔外道辩护,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中皇城向来宽容。”
“玄门可不止中皇城一宗。”嬴澈的言外之意我岂会不知,玄门庄重,教条森严,行事作风难免刻板,对于所谓妖魔,绝大多数宗派仍因循守旧,抱持着近乎偏执的敌视,对此,我不敢苟同,却又无能为力,“大局我无法左右,但至少做到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嬴澈无奈地摇摇头,“世间最难做到的便是这四个字。人生于斯,恰如浮萍,沉浮有时由不得自己。也许,终有一日我会不容于玄门,而你将不得不视我为敌人。”
我毅然道“你我是否会成为敌人的关键不在于彼此的阵营,即便有那一日,我也相信你有自己的原因。”
他眉目轻动,一点明光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烁,“你会相信你的敌人?”
我望住他,眼神诚恳不失坚定,“我们首先是朋友。”
“朋友”二字,轻者恒轻,重者恒重,在嬴澈心中想必分量不轻。我的话犹如一枚石子投入他波平如镜的漆黑眼底,纵然细微,但涟漪层层荡漾开来,似在那颗冷漠如雪的心里激起了浪花。
我灿然微笑,打趣道“是不是很感动,如果你想哭,我不介意借个肩膀给你。”
本是戏言,嬴澈却不见外地当了真,他突然极近地靠过来,将头放在我的左肩,一只手臂绕过后颈紧紧环住了我。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淡淡幽冷刹那间笼罩下来,将我包围,让我不知所措,心中一时似茫然,又似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