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赤脚,踩进了落地灯投下的暖黄光束中。
以灰白为基调的客厅里,盘腿坐在地毯上,依靠着玻璃茶几敲打键盘的公主切,循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坐在她身后的魁梧壮汉,削着水果,望向楼梯的眼神略有些不善。
“我,下来倒杯水……”
这已经是顾瑶第三次借着喝水的由头,下楼探听情报了。
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她被向东托付给公主切,回到这栋复式小楼里,进房间洗完澡、换完衣服,混乱的大脑才得以在片刻宁静中,理出一点清晰的思路。
她大概是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男人的底线。
时钟的指针已经绕过了十二点,向东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
如果真因为她的自作主张坏了事,她还有改名换姓、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那大哥直接扭送她去警局,说不定还能拿回笔悬赏,补贴下损失。
顾瑶就像贴在烤盘里,半生不熟还能挣扎一下的虾,在厨房里端着杯水,左右翻面。
“加班本来就够烦人了,你能不能消停点?”
公主切揉着太阳穴,把黑框眼镜摘下来往桌上一抛,歪过脑袋靠在魁梧壮汉的膝盖边,咬住了他投喂过来的苹果块。
从厨房里小步往外挪的顾瑶,讪笑了两声,探头问道:“你们不是跟着东哥的吗?怎么还分加不加班啊?”
“跟?”公主切像是听了个笑话,仰头和身后的男人互换了个眼神,“麻烦精,你也太看得起那个煞神了吧?”
许是想到了在酒店卫生间的那一幕,她笑着补了一句:“也能理解,爱情使人盲目。”
她捞回桌上的眼镜,指了指自己和身后那位魁梧的壮汉。
“你知道鬣狗吧?我们就是这个圈子里的鬣狗,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凑,如果不是煞神给得多,我才不会牺牲我的美容觉,来这种寒酸的毛坯房里看着你呢。”
原先一声不吭的壮汉,在此时也面无表情的跟了一句。
“她上次被你踹的伤还没好透,经不起大半夜出来折腾,所以请你下次别再惹麻烦。”
啊,怪不得那双眼睛看着那么眼熟,原来是上次跟着公主切,去出租屋里抓她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
顾瑶端着水杯,干笑着扯了扯嘴角。
她刚还奇怪,这头回见面的男人怎么动不动老瞪她,如今瞧她俩这亲密的状态,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啧,纯纯是为爱记仇啊。
“阿大,”公主切伸手指着顾瑶,一脸坏笑地扭回头告状,“她在心里骂你。”
握在顾瑶手里的杯子一抖,险些就要脱手。
“我没……”
“赶紧把事做完,老二那边传了消息来,说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魁梧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顾瑶,面无表情地抬手,顺了顺公主切的长发,似哄孩子般往她嘴里又喂了块苹果。
公主切嚼着苹果,将笔记本电脑端到了盘起的膝盖上,“好嘛,好嘛,我也想快点做完,但黑进信息库里加那么多资料,哪有那么容易?”
她边抱怨,边后仰着枕到男人膝上。
“我可是把全国的库都刷了一遍,才找到那么一两个安保薄弱的,等煞神回来,我得跟他好好谈谈,这是额外服务,要加钱。”
顾瑶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公主切戴上眼镜,瞧她一副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的别扭样子,心下觉得有趣。
“我记得,你之前跟的那帮小喽啰,是玩仙人跳的吧?”
她笑着撑住脑袋,眯缝起眼睛,由上至下将顾瑶打量了一遍。
“你们平常是怎么把猪赶进栏里的?类似你今天用在煞神身上的那一招?教教我呗?”
瞧公主切越说越起劲,顾瑶不自觉替她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