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望着刚刚那个宣读出他所有“罪状”的男人，似乎是在认真地分辨着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半晌后，他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坐在那个男人旁边的人…

    那人留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样貌美丽动人，在与自己对视的一瞬，他倏然露出了一个极轻极浅的得意笑容。

    潘花花在那短暂的对视里似乎一下子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是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看明白的事情！他惊疑不定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睫，又看到了坐在金发美人身边的男人——薛鹿林！

    他冷冷地垂着眼眸，像在奶奶的生日宴上那样，像在经联会的投票会场中那样，对自己的困境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潘花花只觉得心神俱震，胸中怒火一燃即爆，他霍然起身，嘶吼着：“我没有——！我没有做过！”

    手铐上的铁链被他撞得“哗啦”乱响，面前的相机不停地“咔嚓”闪动，法警们纷纷上前，企图按住已经脱离了被告席位的潘花花。

    可是潘花花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与自控力，力大无穷地趴着被告席的栏杆，声嘶力竭地吼着：“你胡说！我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情！是你——是你让我换上这颗腺体冒充你嫁给他的！你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骗子！！混蛋！！！”

    法庭一下子乱了起来。相机的快门声，在座人群的议论声，惊叹声，辱骂声...混成了一谈。法槌屡次重重落下，法警纷纷出动维持现场秩序。

    潘花花很快被控制住了，就在法庭渐渐安静下来之际，只听“嘤”的一声，金发美人侧头躲进了薛鹿林的怀里，抽噎起来。

    “他才是在胡说...”金发美人用手轻轻掩唇，呜咽道：“我与鹿林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的婚姻怎么会是一场交易！他伤害我还不够，还要污蔑我的婚姻...”

    刚刚平息下来的法庭又隐约听到了几声耐人寻味的喟叹之声…

    公诉人不动声色地侧眸瞟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递出一大叠材料，道：“这里是潘家佣人以及被被告威胁为他做过腺体移植手术的医生与护士的供词，均可证实原告所告非虚，法庭可随时传唤几人出庭作证，但是，”公诉人话音一顿，转向被告席，扬手道：“法庭给予被告公平公正审判的前提是，他是我国合法的公民，但是，他却不是，只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该被处决掉的多余人。所以我提议，根据刑法规定，对被告处以相应刑罚。”

    潘花花两眼愣愣地盯着地面，面上的血色已经退了个干净。站在他旁边的法警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手下按住的这具身体一直在不停地发抖，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手铐铁链之间相互轻碰时发出的轻响。听到公诉人的话，法警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又加重了一些按住潘花花肩膀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