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松明应声。
薛鹿林没有让任何的家里人来听审,薛母与史老夫人的电话也都是林松明替他回的。因为,能让旁人看似镇定自若地参加完刚刚的那一场庭审,已经耗尽了他毕生所有的镇定与克制。现在,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已经提不起任何的气力再去多说半个字,应付任何人了。
人人都觉得他薛鹿林铁石心肠,六亲不认,利益与是非对错面前拎得清,拿得起又放得下。然而,那宛如被锋利的刀片凌迟心头肉的锥心之痛,也只有他自己才感受得铭心刻骨了...
“老板...”
而一路陪同他与潘花花走过来的林松明,心中的焦灼与痛苦并不比薛鹿林少多少。他摘掉眼镜,用力揉了揉双眼,沉下声音来,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他们...”薛鹿林感觉自己每一口炽热而颤抖的呼吸都仿佛带着血腥的味道,话出口时却依旧平静无波,“他们把他关进小黑屋了。”
林松明喉头一哽,咬牙道:“一定是潘家那边搞的鬼!不过,老板你放心,刚才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再被关进去了。”
车内又陷入了一片静寂,林松明不再多说什么,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盯着面前的方向盘,安静地等待着老板的命令。
半晌后,他听到后座传来了声音,“去看守所。”
林松明发动车子,却又听薛鹿林冷冷地加上了一句:“带上凌子言!”
潘花花没有再被关进小黑屋里,而是被妥帖地安置在了看守所的一个单人牢房里。
可是,他却像是已经习惯了那个抱腿蜷缩的姿势,躲在单人床的角落里,怔怔地盯着落在白色床单上的一缕阳光,目光茫然而无焦点,好似还处在那光怪陆离的幻觉之中,分不清这道阳光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他的想象...
“夫人...夫人...潘花花!”
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缓缓地抬起头来。
林松明站在门边,手臂穿过铁栏杆向里面伸长,叫道:“夫人,我是林松明。”
潘花花无动于衷,只呆呆地望着他,半晌后目光缓慢地落在林松明手里的东西上,又是无措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挪到门边,抬手接过了林松明送进来的东西——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仿佛已经消耗掉了他极大的能量,不得不先靠在墙壁上歇一会儿,可是最后,潘花花还是慢慢地蹲了下去,靠墙坐到了地上。
他看着手里的食物,像是个反应迟钝的傻子,捣鼓了半天才将面包的包装袋给撕开,闷头吃了两口,将面包放到地上,又笨手笨脚地开始撕牛奶盒上的吸管,又是好半天才将吸管插好,放进嘴里。
林松明看着他这样就觉得难受,也跟着蹲了下来,隔着栏杆对潘花花说:“来得匆忙,没时间准备其他的了,夫人先垫一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