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现在有赖床的习惯,倪南说黎朝安也是,几人就没忙着去叫她们。老吴七点半的闹钟,跟韩璟一起出来,一看地上的帐篷就哟了一声:“昨晚有人打呼?”
韩非刚洗漱完回来,氧化的皮脂全部洗掉了,一张白得透明的脸仰起来:“今日什么安排?”
“我跟老薛蹭个车去镇上,联系一下建材的事情,”老吴搓热手掌按在脸上,“不合适的话还要去县里。午饭不用等我俩,晚饭看情况,到时候手机联系。”
薛预泽正在喂兔子,头也不抬:“大概要多少钱?”
“昨晚简单算了下,咱们修个两层,一百二十平,估计要五万块砖。按六毛一块算,砖要三万块,”老吴扔了块洁牙胶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钢筋每平米25公斤,估计要用5到6吨,按4200一吨算,也要两三万。”
薛预泽一听,都有点气笑了:“光这两项就已经超预算了,看来你当年转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急。反正林林总总算下来,我估计材料费就要花二十万左右,咱们这点儿钱是肯定不够的,”老吴顿了顿,看向天边金光破云,“所以我想,咱们得想办法弄点儿钱。”
韩璟扔了包夹心饼干过来,笑道:“咱们这到底是个什么节目啊?”
薛预泽把手里的半根草扔了,站起来,微微叹气:“展现生活不易的节目。”
“薛预泽你行不行啊,”老吴眉梢一挑,“其他我就不说了,赚钱这事儿你都没信心?”
“我是资本家,赚钱靠的是生产资料的再生产,我没有白手起家过,”薛预泽可诚实了,“那你说,我们怎么短期内赚二十万,卖身?”
卖身?说到卖身——
老吴把洁牙胶吐了,和薛预泽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韩璟。
韩璟一怔,而后怒道:“逼良为娼是吧?”
老吴乐得够呛:“上次我开这玩笑,过玄一脚踹我屁股上,差点给我踹出个好歹。”
“那还是宁老师比较有娱乐精神,”薛预泽轻笑,“她可能会扔来一句,她要抽成百分之三十。”
“乡村淫窝啊,那咱们这得上法制频道了。”
“差不多得了啊!”导演在摄像机后面嚷道,“说点健康向上的!”
这下几人都笑得厉害,笑完竟然是一直没吭声的倪南先开了口:“我们可以办一个补习班,收补课费。”
韩非接话:“当地教育部门会不会找上门来?”
倪南想了想也是:“那特长班呢?”
几人面面相觑。
老吴挠了挠头:“我唯一的特长不能往外说啊。”
韩璟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薛预泽摇头:“我见过,我觉得没到特长的地步。”
倪南忍着笑,韩非转开脸。
“有完没完,你俩怎么对男人也耍流氓,”老吴瞪来一眼,“我会看阴宅风水,在十里八乡略有知名度,怎么,我带着宁老师出去做两单手艺养你们?”
倪南没明白:“为什么是带宁老师?”
老吴解释:“宁老师命格特殊,功德光盛,寻常脏东西不敢近身。”
薛预泽似笑非笑:“过玄跟宁老师不是一样吗,偏要伸那么长的手过来,居心何在?”
“我靠,我跟过玄提这话头,她能大嘴巴子扇我,”老吴一脸夸张,然后摆摆手示意拉回正题,“特长班估计也够呛,咱们没地方也没资质,还是别给政府添麻烦了。”
“不,我们今天就去找政府,”听到这么一句,韩非主动开了口,“申请一笔扶贫资金,把房子建起来,然后开农家乐。我们把知名度打出来,走了以后也能给村里提供就业岗位。”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看过来。
琢磨片刻,老吴竖起大拇指:“太师厉害,正妻就得是你这样的!”
导演兴奋得抓耳挠腮:有困难找政府,还有比这更好过审的立意吗!
女人们九点过才陆陆续续地起床,一出门发现家里就剩倪南和楚柟了。倪南递来几包饼干,先跟四处找人的宁昭同解释道:“他们都下山了。小梅和小韩要去趟县政府,说准备申请一笔特批的扶贫资金,薛总和小吴去买建材了。”
宁昭同有点惊讶:“扶贫资金?”
倪南解释了一下韩非的思路,听得几人都点了点头,过玄赞道:“好办法,这个老吴驾轻就熟。”
李摘月面色有点为难:“那我们还得养鸡养鸭?”
那也太味儿了。
黎朝安刷着牙过来,含含糊糊地接话:“咱们这点儿时间养得出个锤子。到时候问村里人买,有你们这几个明星打广告,反正不缺客源,咱们就卖贵点儿。”
几人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早午饭吃过,楚柟和倪南领了个准备晚饭的任务去了村里,女人们就各自开始昨天商量好的计划了。
宁昭同和黎朝安上山砍竹子,过玄和李摘月负责将中间的竹节处打通。不过李摘月那力气实在有点不够看,半天都戳不开,过了一会儿就让过玄打发去负责把竿子削尖。
整片山都是竹子,黎朝安和宁昭同从山下往水源处一边走一边砍,很快就满地都是了。走到半山腰,宁昭同把黎朝安叫住:“差不多了吧黎姐,我们往下运一次,再从下往上搭。”
黎朝安把竹子的枝节砍掉,头也不抬:“行,这两根弄完就走。”
过玄的效率非常惊人,等她们俩回来时已经弄好两大捆了。宁昭同把半捆细竹子扔到平地上,喘得有点厉害:“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过玄笑得眉眼弯弯,手底下没停,动作利落,“那么多,应该差不多了吧?”
“最多一趟,”黎朝安灌了口凉水,“现在就往上垒吧。”
手腕细的竹竿,中间掏空,一头削尖,以便能恰好契合到另一根里面。黎朝安和宁昭同用铁丝把第一根固定在水缸边上,而后一根一根地拼接起来往山上走。等手里的竹竿用完了,再搬着山上刚砍的去山下跟过玄换处理好的……
四点过,这个很原始的竹水管搭在了山上泉水的边上。
黎朝安从边上顺了根刚砍出来的边角料,用力插到泉边的土里,再用脚踩上去,以全身的力量捅出了一个通道。宁昭同比划了一下,在最后一根竹竿上力道巧妙地砍了一刀,把它从泉水里面依着通道捅出来。
黎朝安扶了一把,将它的尖头稳稳地插在了前一根上。
细细的泉水从竹竿头流下,两人对视一眼,微微舒出一口气。
不多时过玄的电话就来了:“好啦!为有源头活水来!”
宁昭同一笑:“大功告成!今晚有大餐犒劳吗?”
“我去打探一下消息,你们要现在下来吗?”
黎朝安搭话:“不急,我跟阿宁上山看看。”
“好,注意安全。”
宁昭同挂了电话,对黎朝安帮自己做了主也没什么意见,跟着黎朝安的步子大步上了山。
这山生态实在是好,草木丛里颇能见到些重楼一类的植物,但也因为原始,基本上没什么路可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到了山顶,都是一腿的黄泥。
不过美景如此,两人也没有什么抱怨的心思。
黎朝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石头上一坐,看着对面的竹海:“阿宁啊。”
“黎姐,”宁昭同没坐,看向天上悠悠的云彩,“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黎朝安挠了下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镜头,“想跟你聊会儿天来着,结果有这么个灯泡杵着。”
宁昭同莞尔:“那晚上在床上聊。”
“床上聊?那不合适吧?”
“合适,咱俩在床上只有聊是合适的。”
黎朝安闻言大笑,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过来:“不行阿宁!我太喜欢你了!行,那晚上床上聊!”
男人们说不回来吃饭,家里人就在六点钟凑合了一顿,而他们在八点过天擦黑才到家,简单开了个小会。
老吴喝了口村长送来的苦丁,喝完长长舒了一口气:“买了些肯定要用到的东西,老板说明天送上来,合适的话下午就能开工。”
薛预泽报账:“五万块花干净了,这还是刷了太师和将军的脸才拿到的折扣。”
太师和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