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袁韦庭醒来后并未有所动作。他在等——
是时候让她长长见识了。
但是,没多久就听见女孩睁眼后惊呼了一声“卧槽”。
他立即睁开眼,松开身体,不悦地盯着她。怀里的女孩已经一溜烟地爬了起来,站在床下。
“袁如,你刚刚说了什么。”
袁如知道他语气凉凉的,铁定是听见了。她惊魂未定地立着,耳边似乎还能感受到灼热的呼气声。刚刚她的后背包裹在他怀里,两人姿势亲密,她还枕着他的手……
袁如实在无颜面对,一切太过魔幻,抖着手就要抱着东西逃离。被袁韦庭一把按住,抬起眼,发现他眼神凌厉。
“我问你话!”
袁如挣脱不开,看着他的脸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袁如鼓足勇气,一口气道:“对不起二叔叔!我说了脏话,睡觉还不老实。”
袁韦庭光着脚一步跨下地,站在她面前,俯身对着她,眉心微蹙,语气满是警告。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女孩子——特别是在我面前——不允许说脏话!”
他勾起她的下巴,“听明白了吗?”
袁如眼睫颤动,鼻头发酸,轻声回复道:“明白了。”
袁如看着他转身进了浴室,感到委屈。
明明他对她越来越好,不会再像第一天那样动不动黑脸。刚才醒来时,她其实都没有觉得事情很糟糕,只是惊讶于为什么他允许她睡在他怀里。
可是,就是因为她脱口说出了那句话,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她抱着东西出了房间,锁上门后,将棉被朝床上扔去,就跑向了阳台。她自己都很无语,因为这点事情流眼泪。在阳台吹了会风,她抬头看着灰扑扑的天,哀叹了一声。
她好像在无意识中过线了,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完全不顾身份。
今晚上她就决定独自睡觉!就算睁着眼亮着灯,也要躺到天明!
“袁如!!”
某个瞬间,她好像听见了暴躁的喊声。
侧耳聆听后,赶紧打开门一看,袁韦庭敲门的手还悬在空中。
此时他语气不善,“你在干什么?听不见敲门?”
袁如往后指了指,回道:“二叔叔,我在阳台,确实刚刚没有听见。”
袁韦庭平复了情绪,留下了句。
“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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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韦庭说了重话,进浴室被水一淋,就开始后悔。小孩最需要哄,他这一凶,小孩不再亲近他可怎么办。一把扯下花洒,凉水对着胯下直冲,草草几下结束后,出来一看,眼神更是阴鸷。
她连床都没理,人就走了。
换了衣服,出了卧室一看,外面更是冷清。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服软。
拿了两片面包,本想学着她的样子画个笑脸,结果七歪八扭,他直接当成了夹心。
来到门口,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一点反应。他在想人不会出门了吧,吼了一声,没几秒门就从里打开了。
袁韦庭观察她眼眶微红,果然还是哭过了。
早知道还是画个笑脸算了,没准小孩还觉得他早上那只是起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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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如跟着他来到餐厅,一眼就发现了没有内容的面包和两瓶牛奶。
她抿着嘴,不死心地打开面包,发现里面涂了番茄酱,不动声色地重新合上咬了一口。
袁韦庭主动帮她拧开了瓶盖,跟她道:“半个小时后,叶佑声把Primo送过来。”
袁如总算肯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要我给你提前介绍下Primo吗?”
“要。”
袁韦庭继续说道:“Primo在加拿大出生,一岁之前都在英语环境中长大。所以,它习惯听英语,中文口令不太好用。叶佑声对狗很好,除了狗粮,平时尽量都会做鲜食。每天遛两次,不过你没有遛狗经验,之后还是我来吧。基本就这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袁如一听小狗居然会英语,自嘲自己的英语都时常不及格。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还需要知道什么,道:“没有了。”
突然又道:“中午和晚上我不想煮饭了,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
言外之意,她想吃点好的,而自己能力有限。
袁韦庭理解地点头:“我已经提前订了。你还有什么很想吃的吗?”
“没有。谢谢二叔叔。”道完谢,她低头咬面包,避开了他的视线。
“还有衣服!”她抬起头道。
袁韦庭看着她,反应了过来。“自己去衣柜拿吧。”
袁如内心开始雀跃,想着能穿他的衣服就莫名心情好。她加快了进食速度,收拾了餐具,洗了手,迫不及待地进了袁韦庭的房间。
衣柜一拉开,入目主要的还是黑色,灰色和白色都极少,更别提其他颜色,那都是稀有。她一件件划过去,见到了很眼熟的一件。
取了出来,上下来回打量。她确定这件就是她在停车场第一次见二叔叔那次身上穿的大衣。
衣长很足,穿起来还能包裹住她半截小腿。这样小狗可以立马闻到二叔叔的味道,她当即决定就穿这件衣服。
袁如穿着这件站在袁韦庭的跟前,“就这件,可以吗?”
袁韦庭看着她纤细的骨架外面套了件宽宽大大的衣服,不免道:“真是小孩。”
袁如从长长的袖子中伸出手指头,反驳道:“是你衣服太大了。”
“还是爱哭鼻子的小孩。”他轻轻掐着袁如的脸。
看向现在的他,语气亲昵,眼神没带寒冰,和早上的态度天差地别。她一下挥开他手,趁着气氛合适。
“二叔叔,你为什么没推开我?”袁如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睡觉乱动吗?”
“没说不喜欢,只是你睡姿霸道,我不抱着你,就要被挤下床了。”袁韦庭调笑了一句,“小侄女,脸红什么?”
袁如捂了下脸,“哪有!”
她视线飘到别处,走过去捧着牛奶,在沙发坐下。这个话题,她是一点聊不下去。
二叔叔坦坦荡荡的,显得好像她心里有鬼似的。
回想短短几天,她跟二叔叔之间的距离都已经可以实现拥抱了!昨晚在酒吧里她就已经和他贴在一起了,只是她现在才后知后觉。
这种距离是正常的吗?
从她记事以来,就没有朝夕相处的男性长辈,更别说同窗的男同学,见了她就像见了鬼,老是绕着她走。导致她拿不准其中的距离感。
但他是爸爸的弟弟。
“二叔叔,你见过我爸爸吗?”
袁韦庭在客厅阳台给狗规划地盘,听到她的问题,沉思了一瞬,走了过去。
袁如看着他坐下,双腿大大敞开,跟她的腿碰在一起。
“当然见过,他走的时候,我才14。”
袁如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接着想问:“爸爸……”
袁韦庭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跟你爸爸关系不好,总是打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还让人怎么问?袁如闭上了嘴巴,默默收回打探的心,但又不放弃地瞄了眼他。
“……你们为什么打架?”
袁韦庭斜睨着她,懒懒道:“哪有十几岁的孩子不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