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残月似一抹淡淡的霜,凝在银蓝夜空。
微风时不时打过竹林,奏起呜呜咽咽的笛曲。阿九穿越林间的小径,再次回首看去,落在后面的女子依旧走得轻盈缓慢,略过竹隙碎影,缈缈乎如红衣艳鬼,飘荡不羁。
远看怪瘆人的,阿九放慢脚步,有意等她同行。气恼的是,自己慢,她更慢,自己停,她也停。
她这般故意玩闹,又像只顽皮不听话的小野猫。再放任下去,定会错过今早的渡船。
期间想过用强,但每当她笑盈盈看过来,任谁也下不去手。阿九终是无奈,退回到她的身边,哄道:“我带着你走。”将手递过去的那刻,只感到生平仅剩不多的耐心都被她耗尽了。
然而,悬停的手都酸了,也未得到对方回应,只见她微扬下巴,高傲地偏过脸,甚是嫌弃的模样。
阿九见状怔住,心道:这女人怪是怪了些,但以前还让碰的,怎么现在倒对自己避之不及?待疑惑的目光移到手上,她不一会儿便思索出原因,深感啼笑皆非,忽生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真是不识好歹。”阿九表面装作生气,腹中却憋笑,招惹道:“你不让我牵,我偏偏就要牵。”
霸道宣言过后,阿九暗中观察她的表情,有怒意在桃花目里持续酝酿,在握住她手的刹那盛满、溢出,好比火山的岩浆骤然喷涌,连眼下的那颗痣都似灼得鲜红欲滴。
……难道真的会发烫不成?
阿九若有所思,放开了她,鬼使神差地朝她脸颊小红点儿摁了上去,指腹反复揉蹭几下,只试探到肌肤的淡淡温度,便失望地垂下手。
没来由的一个举动,令眼前的女子呆滞而立,脸上除了愠色,还写满了难以置信。
阿九压住快要翘起的唇角,冲她低举起手,拇指轻轻捻动指尖,无甚表情,唯眼神闪烁,好似在回味这只手前后做过什么。
果然,女子面色从未有过的难看,可见此举把她惹怒至极点。
阿九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直笑得肚子几近抽搐,猛然记起,万一把她气哭就不好了,于是堪堪止住,比划着解释道:“你放心,我的手已经清洗过好几遍了。”
有了这句话,燃烧在女子身上的怒火即刻冷熄,她神色恢复如常,变换堪比昙花一现。阿九追忆都不及,连忙拍拍她的肩头,赞许道:“你厌恶是对的,男人那东西是挺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