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江叹气。
那边解决了,这边还残留着问题。
一个御曹司,一个天才,全是温室里生长出来的霸王花,自我中心得很。
“如果不是在楼梯间的偶遇……你们的人生可能根本不会有交集。这份友谊是建立在你的踢球能力上,你们都清楚这一点。”
女人清了清嗓子。
“玲王也有做错的地方。他在那种环境长大,处理人际关系就像对待玩具……你不与他组队,事情失控,他就情绪崩溃了。”
“但这里不比学校,你们走上十分钟就能见面,为什么不当面把话清楚呢?”
少年沉默片刻:“玲王自尊心很强。”
“那你呢?”
智江叹了口气:“你的话对他造成了伤害,你明明知道这一点。”
“我……不是玩具。”
凪诚士郎声音很淡:“也不是奴隶。”
女人拍拍他脑袋:“那种事要一开始就说清楚,不要拖到问题爆发。”
“他从小没经历过挫折,但你是刻意避开挫折……总采取消极的防御姿态,交朋友会很困难哦?”
【……说得没错。】
【只要不主动,就不会受伤。或许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绘心也评价过,他是个「只想无伤无痛活着的人」。
父母一向采取放任主义,凪诚士郎只有和自己相处的经验,并对这份安全感产生了依赖。
【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是玲王教会我足球,带我来这里……才体会到许多前所未有的情感。】
银发少年慢慢抬头,坐直身子。他捞过一只抱枕,垫在下颌。
“我……有很多话想和玲王说。”
女人揉揉他脑袋:“是道歉的话吗?”
他点头,语气认真:“还有感谢。把我当作珍贵的「宝物」……”
“我很开心。”
柏崎智江舒了一口气:“来——”
她拆出一根蟹肉棒,递到他唇边。
少年啊呜一口咬下,又倒回她腿上。
“如果玲王还生气怎么办?他可能不想和我说话。”
女人挑挑眉毛。 “哼哼……有个东西给你。”
她从零食架上抽出一张字条。
那是张便签纸,迭得四四方方,压在一个塑料罐下。
-------------------------------
o:
冲吧!
我们在梦想的前方再会!
-------------------------------
捏着这张字条,凪诚士郎慢慢睁大眼睛。
“之前玲王来我这边玩了。”
女人也撕开一条蟹棒:“我们玩了抽鬼牌,输家必须回答一个问题。然后我就问了……”
“「最想对凪说的话」。”
银发少年抬头看她,松褐色眸子澄澈透底。
“那孩子不好意思说,就写了下来。”
智江笑道:“看来大少爷也成长了。是件好事吧?”
终日游荡于心灵之上的烦躁终于消散。
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感激、释然、还有一丝期待……
少年点头:“我……会亲口和玲王说。”
“好孩子。”
女人狂揉他脑袋:“快走吧,不知道他有没有晋级。说不定能在食堂碰上哦?”
“谢谢。”
银发少年站起身来。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语。
“我……其实喜欢梅干。”
【模拟饭团。】
【被子是米饭、我是海苔……智江是梅干。】
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女人一时语塞。
这是无心之言……还是暗示?
凪诚士郎勾起她胸前一缕长发,目光闪烁。 “……很喜欢哦。”
...
次日。
“早。”
墨绿头发的少年在桌前落座,面色些许疲惫。
遵循智江的建议,昨晚他没看恐怖电影,而是进行了一小时的慢跑,之后是比平时更长的瑜伽和冥想练习。
可失去那悚然的夜间刺激,少年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睡。
“这很常见。依赖特定刺激入睡的人失去该刺激,都会不适应。”
女人接过他佩戴一晚的手环,仔细查看睡眠数据。
轻度睡眠的时间和夜间觉醒频次明显较多。
或许少年的大脑早已将高强度的情感刺激与睡眠联系,形成了顽固的条件反射。
“稍等。”
智江调出他的面诊档案。
……得给他找些别的事情干,转移注意力的同时满足情感刺激,以此适应新的睡眠习惯。
糸师凛看着敲击键盘的女人。
她刚洗过脸,素面朝天。
少年才发现她左眼下有颗很小的泪痣,躺在湿润面颊上,静静沐浴着晨光。
“昨天有英语小测?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据说是按队伍平均水平抽题。”
她随口问。
“嗯。”凛仍盯着那颗小痣,“那些笨蛋都不知道怎么考上高中的。”
他已经开始学习基础西语了。
柏崎智江乐了。
她可是看过他在学校的成绩档案。
——为了能在世界上大展身手,他一心钻研英语,满脑子都是足球,其他科目可谓一塌糊涂。
“作业都写完了吧?我们下午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