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不许去,总能去吧。”(1 / 2)

“滋滋”的小型电磨机发出刺耳的响,一旁的手机传来视频声音,“接下来请大家拿出图纸,盖上面具,用丙烯填充……”

    余瓷笨拙地涂抹上色,一点烧焦的痕,一点血斑,涂大面积的黑色口鼻,牢牢粘紧锋利的魔鬼之牙。左边脸颊处,写AIX叁个字母。

    家里时时开着暖气,她却总是脚冷。余瓷放下画完的面具,和半小时前画好的面具晾一起,等待阴干。

    少女弯起腿弯,踩椅凳上。手心摩擦脚背,带来几分温度。

    跳下椅子,光脚踩过木地板,从床底勾出拖鞋,闯进卫生间。

    关上门时,水流声响。将手心软肉搓红,依旧留有白色颜料的痕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蹭到丙烯,洗也洗不掉。

    洗不掉就作罢,余瓷哼着轻柔的小曲,半点没有被上午的争执影响。

    “我不只是陈瑕一个人的经纪人,我是整个队的经纪人。”她说。

    “我说了,不允许。”妈妈挺直后背,坐姿端庄,看她的目光遍布失望,“除了学习,你不要搞其他的。你搞其他的我都不会同意。”

    “余瓷,是不是我不该把你要来,是不是该让你爸把你领走。也不该给你改名字,送你回你们老白家算了,你跟你爸一样是骗子。”余屏音很擅长用平和的语调说伤人心的话语。

    因为语调平缓,所以令人迷惑。也因此更认真咀嚼语言,直到那些尖刺刺破皮肉,扎穿舌头,才恍惚发觉这些话语伤人。

    “说要听我的话,一次次地做不值钱的事。”妈妈长叹一口气。

    余瓷愣怔地看着,眼泪往下滑落,却不感到悲伤。

    自己不哭,妈妈会尝试更加伤人的话语。不如早一些落泪,演出妈妈期待的戏码,早早解脱。

    说来也古怪,往日里牵动她神经的那些话语,这会儿半点伤不到她。

    面具晾了两日,画材干得彻底。

    余瓷拿起另一个面具,边角仿造威尼斯面具饰以金色描边,用钴蓝色仿造绘制苏麻离青一般的纹路。面具左右穿孔,附上面纱。右下角小小地写了一个字母C。

    苏麻离青这个词,是她从书上看来的。余瓷喜欢它的立意。

    釉料缘故的晕散与铁锈疤,为辨识它的标志。

    她习惯性地压了压大腿伤口,戴上面具,镜子里浮出一个面容。苍白、绮丽,与她大不相合。

    她取下面具,两只手一手握一个,拿起另一个。

    这一回不是她试,余瓷毫不犹豫地拧开陈瑕房间门把手。

    陈瑕正在喂蛇,没想到她来,还坐地上,腿弯附近是一个亚克力盒,里面装着几只刚解冻的冻乳鼠。夹子刚夹起一只乳鼠,又滑掉。

    他抬头,面色颇有些颓丧,一身酒气,倒是没起身,拉低帽沿挡住脸。好像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讨不得余瓷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