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斩后奏了,知会与否重要吗(1 / 2)

雨既收,天光从交错的明瓦中倾泻,正好打在一块包浆的石案上,其纵横的刻线交错,对角放置着黑白二色的棋子,俨然是一张巨大的棋盘。中堂陈设着弟子所需的案桌及棋具,此刻他们并未各自落座,而是围聚在大石案边,听赵承旨分析前人的对局。

    赵承旨点着棋盘一角,问道∶“对黑托,白并不挡,是何故?”

    彭英∶“弟子愚钝,若白挡,似乎也行得通。”

    连秦摇头∶“目前看来,黑继续退,白粘,白在左侧也算顺理成章,但黑还有另一条路,它若断在此处,白也需考虑对方这一手,黑随之打吃,则白虽分断了黑棋,但黑接着长,显然收益更甚。”

    赵承旨∶“不错,白不能挡,只有此二处连长,暂且忍耐,方能分得大局。”

    这时云荇各拈了黑白子几枚,相间地下,走了截然相反的一步∶“也不尽然,黑若断,白连续打吃,黑继而断吃,白粘黑即拐,白长被黑提一子,白压却获得先手利,在后两处便能谋求做活。”

    赵承旨肃声道∶“你这手是铤而走险,白若长,黑拆,对角上再补一手也难吃住黑棋。”

    连秦沉吟片刻∶“承旨请看,师妹是顾全到了右下方,黑拆白也能反击,”他也拈了数枚子分别布施,几手之后,黑掏空了白地,但白成了厚势,“如此一来,黑就算再拦,白也能保住局面两分…”

    周泗听得咂舌∶“师兄好生厉害,两种意图都能看穿。”

    赵承旨一笑∶“他终日研读青渚的棋谱,眼界到底高你两分。”

    由她提出的棋路,倒变成了连秦厉害,云荇看着他们相互唱红白脸,不住哂笑∶“若是真厉害,怎么只提了最常规的走法?”

    赵承旨睨着她∶“他若腹中无经纶,何至于认同你。”

    彭英也附和∶“夫子不说了嘛,师姐你这手吃不住对角的黑棋,夫子想必和师兄一样,知道你的棋路行得通,但太大费周章了呗。”

    同一副棋路,前脚她的提议是“大费周章”,后脚连秦的认同就成了“慧眼识珠”,管它黑还是白,连秦能张嘴的,就是对的。

    一张嘴斗不赢三张,每回皆如此,看似据理明辩,实则处处隐晦地否定你的论调,她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他们刁钻训诲,师长也就罢了,资历比她浅的也胡来帮腔。

    云荇乐得想大笑。

    赵承旨没看她,夹了一子放在星位上∶“你有这逞能的本事,下回替人讲棋,最好也这么详尽。”

    她驳道:“承旨多虑了,至少棋社内,该我讲的我不会藏拙。”

    周泗圆眼一溜,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道∶“云师姐,午课的讲习你不用备了。”

    她黑漆的双眼转过去:“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