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敢问出口,因为不管是哪个答案,他都不敢面对,这种时候,“孩子”的身份是个很好的保护壳,萧景桓害怕,害怕从她口中说出任何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于是也默认了“以后再说”这样的且宽延之。
他撇了撇嘴,转而问道:“五日后,你就要走了吗?”
这是表面的问题,后面还藏着半句“既然你如此有能力,为什么不留在行宫陪我”的未尽之语,好在璇玑也能听出这委屈又饱含试探的撒娇,她摸了摸萧景桓的小脸,温和道:“姨姨在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在行宫中不太方便。”
眼见萧景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又强撑着没说什么,璇玑终于如同往常一样将他抱在怀里,迈步向床榻上走去。
“但我每年生辰都来看你,偶尔也会借其他名义进宫,一年里少说也能与你见上几次面。你还没有师傅,等之后习了字,我们日日传信,好不好?”
萧景桓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往璇玑的怀里埋了埋,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五日转瞬即逝,长秋殿中的乐器已经修好,在即将离宫的前夜,璇玑牵着萧景桓进了屋,指着屋中候着的三人说道:“平日你自己在行宫,虽然下面的人尊着敬着,但因为年纪小,下面的人总有顾不到的。这三人是姨姨留在你身边的,李泉因着是太监,出宫方便,你若有什么寻常求不得的都可以找他。小桃和槐花都在内宫侍候,若遇见什么委屈,或者底下人阳奉阴违地变着法的怠慢你,你找起她们来更方便。”
让萧景桓挨个认了他们的脸,璇玑让他们下去之后,这才将他抱在床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花色、样式与他惯常戴的差不多。
“这是姨姨亲手做的,你日常贴身带着,我在里面放了丹药,有驱虫避晦之效,只是尽量不要碰水,容易化。”
萧景桓一直没有抬头,只是伸手在那拨愣着香囊。
他真的很想哭着扑进她怀里,求她别走,说自己真的很想有她在身边,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是他不敢。纵使是母妃在前,他都不敢提出这样任性的要求,更何况只是姨姨。
见他如此,璇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但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照例搂着他睡了。 ——
日头未烈,风声温柔,几声清脆的鸟鸣让萧景桓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眼,发现外面已经大亮,而自己正好好的躺在寝殿。
她走了……
昨夜明明想着,等她送自己回房的时候要和她说一句,要和她说,自己会快点习字的,可是平日里都能醒来的,怎么偏偏昨夜睡死过去了!
此时屋中只有他一个人,忍了又忍,萧景桓还是将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又忍耐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