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次前往江左,还真是个意外。
大梁与南楚交界的边境——渚水起了战事,云南穆王府的霓凰郡主未能破解敌方的铁索连舟阵法,战事陷入胶着。
有一队滑族往来各国的商队被困于南楚边境不得出,想冒险回到渚水,却因为梁民的身份被南楚军队俘虏。
璇玑得知后,派了几个精锐,伪装成守护商队的镖师前去相助霓凰郡主,顺带将商队的人接回来。
谁知在战事结束后,他们是成功接回了商队的人,可在回来的路上,却发现一路都在被穆王府的人追踪,好在进了江左后才甩开了他们,只不过……
人没回来,却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左盟“友好”的来信,璇玑收拾了行李,打算亲自去江左盟接人。
于是……她就在江左盟的总部喝起茶来了。
“姑娘好手段,竟然于金陵各处遍布消息网。”
“不及梅宗主,身处江湖,还能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梅某一介江湖布衣,在野之人,纵使对金陵城中大小事宜感兴趣,也不过是因着鸿鹄之志,想来日择一明主,干一番事业,不知姑娘掌管红袖招,芝玉脂粉铺与如鸢绣坊遍布大梁境内又是何故呢?”
“在野之人?我看不尽然吧,我的暗探遍布大梁,但梅宗主手下的人手也并不少啊,不然怎么连昔日赤羽营副将卫峥也听命于您,前去渚水协助云南穆府呢?”
“若非如此,怎么会有幸碰到用滑族皇室暗号联络的商队呢,您说是吗?璇玑公主。”
亭台之外,黎刚抬眼看了亭中茶水还不用补,便挪向一旁的甄平,低声道:“他们聪明人之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甄平斜眼看他,抿了抿嘴。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
近来从金陵传回的消息愈发魔幻了,梅长苏看着十叁先生传来的节略,上面写着“靖王投靠誉王一党,多次于夜间密会”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早些年知道了景桓开始参与党争时,他也感慨过,旧时玩伴均已长大,或是为了自保生存,或是为了权势地位,人终究会变的。
可景琰没有变,他依然真诚、执拗、不懂变通,这是他看着金陵传回消息时唯一欣慰的事。
后来,在抓到了滑族的蛛丝马迹后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了璇玑已然带着滑族投靠了誉王,有些案件看似是党争,其中却透着蹊跷。
就如同这次的庆国公案,明面上是誉王一党受挫,可细细追查下去,却发现其中还有不少突兀的地方。状告庆国公的那对老夫妻,甚至就是誉王麾下武将一路护送进京的!
细想这几年的许多案子,上次沧州的陆平蒙冤贬职,江左盟想出手暗中帮衬,免得遭人暗算或受人欺凌,朝中忽然爆出了私贪军饷案,一时轰轰烈烈的,倒也没有人记得为难陆平,还刚好因着职位出缺,被派到了个还算富饶的州县继续做父母官……
自从发现了璇玑公主的身份后,从前的许多党争在梅长苏眼中忽然就变了样子。现在就连景琰也投向誉王,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是什么让景琰做出如此选择?
蔺晨不在,他没什么可以商量的人,只是在深夜时坐在烛火前独自推演。
“莫不是……她和我一样,不在意名声,不在意手段,也有着一定要做的事?” “睡觉!”
“璇玑公主……滑族想要做的事,会是什么呢……”
飞流蹲在梅长苏面前,轻轻吹了吹桌上的烛台,摇曳的烛光在梅长苏眼前晃来晃去,终于让他回神,无奈道:“飞流,别闹。”
“没闹”,飞流握住了他的手,认真道,“苏哥哥,睡觉!”
屋外传来黎刚的声音。
“是啊宗主,夜深了,您快睡觉吧。反正璇玑公主又没走,不还是在我们江左盟吗,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
江左盟中,主院的灯熄灭了,客院的屋子虽然是暗的,但是还是能看到微弱的烛光。
前来传信的人并没有避着江左盟,璇玑堂而皇之的在这里接了信鸽,看了看金陵传来的消息。
“梁帝派誉王巡视江左?景桓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