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况味(4)(2 / 2)

    走过去,拾起踯躅膝边折扇,扇面绘有京都岚山的竹林,见之即感清凉。

    “啊,啊……”

    “啊”了两声,真冬沉下嗓音,展背开臂后念唱道:“在下,富樫左卫门,是也——!”

    踯躅见状捂嘴“咯咯”笑,“先生去看生岛新五郎的戏了?可先生瘦弱,实在撑不起男形的衣裳呢。”

    两年前,歌舞伎剧座成田屋市川团十郎出演的《星合十二段》震撼大江户,真冬本不多爱戏剧,承纪伊国屋之邀才于山村座一观再现这段精彩的生岛新五郎。

    市川团十郎也好,生岛新五郎也罢,虽冠男名,衣裳除却,于台上演绎各路英雄的仍是和她们一般的女子。这些歌舞伎役者被称作“男形”,与后世宝冢歌剧团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说女人们为何喜欢看女人演男人?”惯习性地挨上踯躅柔软的大腿,真冬问到她。

    “兴许现世男子不够美,不若女子演得似梦似幻。”踯躅说道,“唐国之旦角我听说亦是男子演女子,一出《牡丹亭》赚了海斗眼泪。”

    “两个都是男人?”

    “这个么……”

    见她被难住,真冬便说:“原来你也有不晓得的事。”

    踯躅却皱鼻:“踯躅是人,自然有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的。下回八重清樱先生来,我就问问她唐土清国的戏是怎般演法吧。”

    一听“八重清樱”这名,本就俊冷的脸叫真冬拉得更显不悦。

    “你近来倒迷她迷得很。”

    也不狡辩,踯躅将手伸进先生衣襟缝里边揉边笑:“先生吃味了?”

    “不吃,我吃哪门子味。”

    “清樱先生有清樱先生的才华,踯躅佩服,却未生爱慕。”俯视真冬分明酿着醋意的眼,踯躅又道:“踯躅的身子纵难予先生一人,心,永远是先生的。”

    话是饱含情意的话,真冬听来心中一暖。可踯躅的眼睛,真冬不敢看了。

    磊落的情意,热烈的爱恋,她感受得真真切切,却连回报同等分量的爱都要当个龌龊卑鄙的小人。

    “我新寻了处鲜净的屋子,往后你想来便来。”

    “这话踯躅说过多少回了,您才下定决心呢。”

    “晚了吗?”

    “您有此心待踯躅,岂有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