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比杀手们考虑在先,行动也必须更快一步。
天很快亮了,四个小时,他一直在脑中演练整个计划,试想可能发生的意外,再去填补漏洞。然后他离开了,没有惊动旅馆里的任何人,把房门钥匙放在柜台上,从后门的小巷中走出去。
酒吧街对面的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他匆匆一瞥,没有停留。那里本来就容易发生案件,抢劫、盗窃都是家常便饭,偶尔死一两个人也不稀奇。
想到此刻还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人,他的心中又有一些挥之不去、扫不干净的尘埃。他知道自己不该经不起引诱和那个人对话,也知道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都可能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和他交谈起来。
虽然他马上就后悔了,事后一直反省,可内心深处又实实在在存着几许质疑。
地下室的牢房足够坚固隐秘,连他自己打开都要费一番功夫,真的有人能靠几句交谈就插翅而飞吗?是不是那些夸大其词的传言将特罗西家的人过度神化了?
他搭早班地铁回自己的秘密据点,走进观察室后,先为一夜未眠的自己倒了杯热咖啡。
桌上摆着电脑和一些电子设备,屏幕上能看到“牢笼”里的完整画面。
露比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仍旧是他离开时那样闲适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为逃离魔窟努力过。
他放大画面,细心观察。
忽然,露比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眼睛望着镜头。
“你回来了吗?”
——他怎么会知道?是碰巧?还是他时不时会这么故弄玄虚地开口提问。
很快,他就明白不是。
露比真的能够透过摄像机和屏幕的连接察觉到注视自己的视线。
“别紧张,我绝不问你去了哪里,也不问任何和绑架、目的、动机有关的问题。”露比说,“你可以什么也不说,只是听一听我说话不会发生意外。”
是的,他确实很好奇,听一听笼中之鸟的自言自语,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到底会有什么不可测的意外?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一个人有能力只靠说话就赢得胜利。只要他不打开那扇门,只要每句话都三思回应,还会有什么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