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宣噔噔噔走过来,气冲冲往后座一坐:“这么晚就把女孩子丢在路边?我看你脑壳坏掉”,阿铭嗤笑一声:“夜场公主也会怕夜路黑哦?”
阿宣哼了一声,没再跟他斗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找不同的乐子,不是因为她闲得发慌,只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只有和别人待在一块做别的事情,才能把坏心情暂时地转移掉。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也打心底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一见到阿铭,他甚至不用做什么、不用说什么,自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阿宣隐隐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那是一种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心意的情绪的慌张感。
阿铭载着阿宣慢悠悠地在小街里晃,出了小街,再往大路直走两公里,再拐进旁边的小路,没多久就能看见阿宣家的小洋房,阿宣突然一点也不想回家,她叫住阿铭:“喂,给你个请美女吃夜宵的机会。”
阿铭诧异地问:“现在?” “那是当然” “为什么叫我请客?” “多少人想请我还排不上队呢,你别不知好歹” “那就叫别人请去” “猴子你找死?” “是!找死也不找你”
阿宣被气得不行,直接从车上跳下来,也顾不上自己还穿着细高跟,阿铭吓了一跳:“喂喂喂,你个颠婆,这么危险你也跳?不怕摔到脚”。 阿宣不甘示弱地回嘴:“那还不是你个癫公,你自己说要找死的,那我可不得赶紧跑,难道跟你做对死鸳鸯?”
阿铭噗嗤笑了一声,阿宣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几分暧昧意味,但她才不在乎,她倒想看看,这个木头木心的死猴子,能不能被自己勾勾手指头就钓走。
阿铭指了指后座:“上来啦,请你吃糖水。”
两人去了蔡老爹家的糖水铺,白日里太红火,总排不上队,晚上凉了,没什么人走动,空位倒还挺多,阿铭不爱坐店里,挑了外面凉棚的位子坐,远远的还能看到海面。
蔡阿爹十分热情地端来糖水,说不够还能免费加,阿铭道了谢,从碗柜里抽出勺子递给阿宣,阿宣指了指已经回到柜台的蔡阿爹,“这里大街小巷,是不是就没有你不熟的人?” 阿铭答:“那是自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又要看店收钱,这张脸就是身份证。”
阿宣脑袋一转,“那香水街你也要去的咯?”,阿铭神色无异:“那是自然,香水街也是店铺”,阿宣偷瞄对面那人,表情倒是十分淡定自然,心里起了要逗他的心思,“哦~原来阿猴哥也要逛红灯街呀~”语气十足揶揄。
阿铭面不改色:“对我来说不过是收钱的铺子而已,和别的卖粉汤买水果的店没什么区别”,阿宣不死心:“那么多漂亮的姐姐妹妹,阿猴哥工作累了,不去唱首歌、喝杯酒吗?”
阿铭抬眼看她:“前几天我在‘金世界’可是看到你了”,“那你也不来跟我打个招呼,没意思”,“我看你左拥右抱,可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地坏人好事!”
“哦?”阿宣来了兴趣:“我都抱的谁了?我可记不清了” 。
其实她哪里记不清呢,就是那天她接到了那个所谓生物学上被称为父亲的人的来电和礼物,她又哭又笑地把包裹砸在地上,“你还打什么电话来?十几年了……你现在装起好爸爸来了!” 情绪崩溃之下她哭了一场,哭完后狠狠洗干净脸,化了十分夸张美艳的浓妆,一股脑把自己埋进K吧里,没人知道她破破碎碎地把自己缝合好,吧里的帅哥辣妹贴上来,说鸟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阿宣笑着把烟头按进酒杯里,金黄色的酒液里泛起烟灰,“难道我平时不美?”,温香玉软在怀,她挑了两个最漂亮的两个揽到臂弯里,回头又朝人堆勾了勾手,都过来,今天都来陪姐姐喝酒唱歌。
阿铭歪着头像是在回忆:“那我可认不得,太多了。” “切”阿宣嗤笑了一声,“那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左右边各搂着一个,地上沙发上还乌泱泱围着一片,有个女孩子斜斜靠着你的大腿,头发又长又卷,铺在你膝头像海藻一样漂亮”
他竟然还认真在回忆,阿宣心里起了无名火:“你就记得人家的长头发,好好好,是不是你也很喜欢?下次你也去,我让她好好陪陪你!”
阿铭无语,“我没有那种想法。”
真是个装模作样的猴子,阿宣又有了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阿铭抬头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些?”
“因为快乐啊”阿宣笑得很是张扬,“我有钱又漂亮,能迷得一帮人围着我转,我今天睡这里,明天宿那家,想和谁喝酒就和谁喝酒,想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我快乐得要命。”
阿宣其实很想知道阿铭会有什么反应,她不喜欢对方像个沉默的死海一样,对一切都包容,对一切都无所谓,对一切都好像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她想看他情绪的流露,就算是愤怒也好,厌恶也好,她想看他失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