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沉清正在讲他这几日打探到的有关冯菁消息。
端贤听到她嫁给神鹰教教主的时候肩膀猛的一抖。
那天她们叫她夫人,他就猜到了。夫人这两个字像梦魇一样在他脑中反复盘旋,挥之不去。这么多年,他一直害怕,害怕他给不了她的东西,总有一天别人会给她。
不过陈雁非又老又脏,她委身于他,必是因为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想到这里,悲伤之余竟是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不爱他,便没有什么。
其实就算爱他又如何,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也都不算数。
沉清被他疯魔的样子吓到,手心捏把汗,小心翼翼的说:“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冯姑娘是如何恢复武功的。江湖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传言,但据属下看来,每一个都不可能,一个经脉尽断的人不可能有她那一身武功修为。现在只能猜测是和神鹰教有关,具体还需要继续调查。”
王爷心尖上的人,他可不敢直接叫名字。被捅一刀还难痴心不改,沉清心里暗暗咂舌,看不出自家王爷竟然口味这么重。
一室安静,谁也不敢说话。
庞拂余示意沉清先出去。
“还有一件事……”
他欲言又止。
“说吧。”端贤疲惫的看着他,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他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
“那个神鹰教教主素有淫邪之名……”他偷瞄了端贤一眼,壮着胆子继续道,“咳……就是……唔……他有些不太好的房中癖好……那个……呃……聚众淫乱,一女多男,前后都上那种……还常常用房中器具虐待女人请人观赏……唉,据说上一任妻子被十几个人轮流凌虐致死。”
庞拂余声音越来越小,更细节的他真的说不出口。总之那是个比青楼还可怕的淫窝。冯菁成亲一个月后教主的死讯才传开,中间经历过什么,不知道却也不难猜。
他暗暗叹气,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很难接受,兰卿要是心里过不去,当真不怪他。
可端贤却出乎意料的,只淡淡的说:“她能活着就很好。那些事算不得什么。”
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人,在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恨他也罢,是面目全非也罢,是嗜血杀人的魔头也罢,他都不在乎。
只是,只是有些后悔。
当年如果强硬一点留下她,不管怎么样,她至少不会受这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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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神鹰教重归平静。
可冯菁却发现自己吃东西品不出味道,睡觉不能缓解疲劳,甚至练功都无法专心。师父以前说人不能有心魔,不然一世活不痛快。她如今方有理解。 牵一发动全身,可笑人生阴差阳错。
她饮下杯中的清花酒,歪着头躺在榻上,望着窗外一山明月,发现自己好像再也不会快乐了。
记得小时候觉得一两银子是特别多的钱,桂花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生很长,生活很甜。后来跟着他去京城,发现一百两银子都算不了什么,山珍海味也是司空见惯。如今才知一生很短,却异常苦涩。
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在成王府后院窝囊的活着,靠他的宠爱度日,尔虞我诈的夹缝里求生存,即使是重来一次,她也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其实如果不是天意弄人,她早就忘掉他了,就像他忘记第一次动心的少女一样。
人生海海,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最后一个。
更何况她如今连自己能走到哪一天都不知道。没人试过借魂术,更没人试过缺损的借魂术,她既有幸苟活于世,必要痛痛快快的才值得。
想到这里,她叫来传风。
“横竖顶着邪教的名声,不做点什么简直是血亏。你下山去找个好看的男人回来,我要好好乐一乐。”
传风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上次那人是小成王时,冯菁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叮嘱:“不要上次那种,不好,没意思。”
半睡半醒间,她满脑子都想着百花齐放才是春的道理。
突然听见绿戎咚咚咚敲门,激动的喊道:“夫人,外面有人想见您!”
“谁?”
绿戎正要张嘴时传风突然踩了她一脚,她眼泪汪汪的说:“不、不认识。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