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镇定自若,静静听我控诉,不予辩驳,让我等上三五天,这里一应俱全,白天黑夜有事敲门,一直有人侯着。条件只有一个,没她的准许不得擅自出入。
我出不去,旁人进不来,连眼前这扇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我说那好,你前脚走,我后脚从这翻下去摔死,省事又省心。
江依狡辩,这又不高,摔不死人,她家已经有了一个瘸子,不要再有第二个了。
真是一肚子火,烧得我像根木条一样猛地坐起来。搁别人身上早动手了,我不一样,我很窝囊,不想再起波澜,“到底几天?”
江依踱步至窗前,没有应答,默默望向落日,穿过窗框往外看,夕阳很美,雨季将至未至,水汽不足,少有烟雾缭绕。只看她的背影,身态窈窕,耳边晃着一支步摇,朱玉青绳,眼前空境清丽华贵,不似北方黄昏萧瑟冷寂。
她终于下定决心:“五天,且忍耐五天。”
“五天之后呢?”
五天之后怎么打算,要杀我吗?
她低头,珠石碰响,“我会请人护送你回去。”
我抬起手,指着屋顶,“不用,我一头撞死,现在走,走了我半夜起来上吊,吊死在你家里。”
外宅闹出人命不是小事,我不信她会疯成这样连家人清誉都不顾。跟个门轴一样,固执,不会拐弯。
江依从床帐上扯下一条纱帘甩我怀里,没好气地说道:“撞墙现在就去撞。上吊用这个,桌子底下有凳子,你要悬梁是吧,结实的木头在书房,凳子放在书桌上,你这个个子够了。放血接个大盆,别弄地上。”
我站起来,据理力争:“我刚在外面的铺子定了东西,很贵重,不按时去取多半会被扔掉,你说怎么办吧。”
江依问起是哪一家,我们怎么商量的,她会叫人去取。我说我信不过你。她刚要说什么,还是把嘴唇闭上了,探出身子,合上正对着书桌的那扇窗,低头摸找什么东西,指尖在腰前挑了几下,递出一个贝壳大小的钱袋,约莫四指长宽。
“那就原数赔给你。”
我看了一眼,“太少,匀不开我的东西。”
见我不接,江依拉紧绳扣,硬将它塞进我衣服里,侧领一路掉到腰间,她说:“我的私印,写张字条自己去支银子,够赔了吗?”
我不能拿走这个,让她赶紧收回去,她不听,死按着不放。我扣住她的肩,她被我蹭着膝盖退向窗边,方才合上的那扇窗被一下撞开,江依背对回廊,四下无人,却因没了窗纹遮掩不便与我拉扯。她终于肯撒手,小臂交叠,撑在腰后攀住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