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守株待兔的故事,不知道是她等着我上钩大错特错,还是我洋洋自得撞得头破血流更胜一筹。手段不算高明,只是我没看出来。
人再差也好过畜生,她笨一些,至多不过被我耻笑,我笨一些,丢的是什么就说不好了。
“就知道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帮我,多少年居无定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东家分文不要把长租的小楼送给我,半个多月叫不到帮厨,一夜之间不知从哪蹦出两个同乡过来应招,如清姐姐、李家哥哥、叶夫人……叶夫人头一天还病重要我接济,知道我有难处第二天带着一兜银子登门送谢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大概知晓道歉无用,她一句话也没说,擦去我的眼泪,解下一枚香铃双手捧给我。我不接,她只好放到桌上。
门从外面上了锁,江依绕到梁柱后面,低声叮嘱外面人务必恭敬守礼有求必应。桌上摆着我送她的发带,她留下让我束发用的。
起初我也常用宽布束发,她想求一个一样的,这个很简单,把绸缎裁出来,折成四指宽,左右缝好,翻个面缝短边,两端烫出窟窿缀银铃铛。那时我就说这个好看,江依的东西,哪样不是金丝银线,嫌吵就抵住这个槽按下去,小勺从里头把它托到顶上,自然不会动了。
从中间抓起来甩几圈,只有风声呼啸,叫我闭嘴。
凭什么,我跑过去扒住窗子大喊:“五天之后我要出这个门!”
院中看守都不禁一震,大概在想自家小姐竟然关了个疯子。
香铃里有一粒小香丸燃着,冒出格外显眼的微弱红光,整块桌布升起一大片烟,我不喜欢,把它上下拧成两半掐灭了。江依身上的小玩意做工精巧,两个半球要对得上纹路,我拿不准机窍,回拧几遍装不回去,索性不管了,就让它这样开肠破肚散在桌上。
入夜冷了一些,晚风清辉入室,我坐起来,这才发觉桌上泛起荧光,像书里写的人的魂魄一般。原是放香丸的铃铛下缀着一块状如水滴的玉石,握在手里刚刚好——我有一个一样的。
四下无人,爬起来拉起帘子点上蜡烛,两相对照,嵌在内里的细小纹路一一重叠。一个是用细绳编成的网兜拴住的,另一个顶上穿了小孔做成玉佩式样,垂在香盒下。
一个模子刻出来却又完全不同的两块玉。
我的是我娘留下的,玉器工艺再怎么精深,琢磨雕刻,内里的纹样都不能做得一模一样,它摸上去不像树脂。也许我跟她真是媒妁之言,她很聪明,只有我蒙在鼓里,我心狂跳,想到一件看上去绝无可能事实却并非如此的事,她或江夫人或许认识我娘,不知道她们互相许诺了什么,江依一句话都不敢提,只对我少不经事的妹妹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