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个架势就是在说,不是愿意动武吗?女人怎么舞刀弄枪的?小小女子既然可以拿得起刀枪,必然也不畏扛鼎吧。”
“柳大人长了个北方胃,我帮厨,恰好在她家后院。”
那天一早内院格外吵闹,府里人都说姑娘闭门不出,是外头出事了。岂止闭门不出,她身不由己,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她的老师有很大的权势,却也不敢维护,一点都不心疼,都拿她当一支箭,要么万事如意,要么慷慨就义。
结果非但别无他法,这个时候还要瞻前顾后,权衡利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千年百年,此后万年,局势从来不会掌在几个女人手里。既如此,放她一马又能让别人受多大的委屈呢?那些人就是不愿意饶恕她,我这辈子没上过战场,怕得浑身发抖,好是好在有一屋子人陪着,不会一个人担心受怕孤立无援,坏也坏在这上面,一屋子女人,人质一样锁在里面。
青天白日,门外一直在撞,直到像攻破城门一样把正门撞开。
“她要低头做人,不能下场私斗,我可受不了这委屈,就推开门去,抄上掩门的长棍搬个凳子站上去,当街正对着门口的大鼎,沿边踩住,挨个踢翻,比八仙桌还宽大的鼎,老青铜器,里头混着矿铁石、香灰、枯枝败叶,乱七八糟滚得到处都是,满街狼藉。”
朝中人,他们当官的最厉害的不是见招拆招,是目不能视却能凭空猜出将有的趋势。柳仰为此冷待我许久,其实是为保全,我明白的。
灵智未开,人同走兽一般,偏偏启了灵智,还像个提线木偶。掌权者手起刀落,成千上万寻常人一概发配前线赴死,这些人大多连习文练武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一条命,还要用所剩无几的性命替人征战,受尽万苦也不忘为门楣背上牌坊,好容易有了条出路,还要窝里斗,好好的出路如此这般堵死,再来互相攻讦,冤冤相报。
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凑上来殷勤讨好,京畿排到山海关源源而来,那时败落一瞬,竟要破门闯进人家家里——私宅女眷居所肆意泄愤。
一堆混小子好对付,前后嬉笑着,只是趁乱作势欺负女官,看我出来没敢近身,撂下话就走了。
一个莽撞的查不出名姓的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我可不管别人,我最不怕身在高位的怂包软蛋,一群人读了十数年的书,不能说个个都是草包,生来独享权力附带的尊贵荣耀,越忌惮清流,越是巴不得成为清流,既然做不到最好,混个中不溜的也行,于是越忌惮清流的往往不乐意沾上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