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身体被举起时腾空的不稳定感,一直都是僵直了的等姐姐放我下去,飞霄就不一样,她没有尾巴,不过耳朵被放下时耳朵会高兴地晃晃,暴露自己的心情。
飞霄同月御一样,也比我大很多,没有亲人,是遇到月御收养她,才有的一个家。姐姐待她既如同亲密的手足疼爱,又全心全意教导她,把她作为接班人培养。
我转学去曜青时住月御那儿,前后算起来住了两、三年。
月御在那里工作,飞霄也跟着。分开很久的我们缩减距离的方式是在假日的早上带着我一起锻炼身体,我通常只能坚持半个钟头,剩下的时间用来灰溜溜地躲在角落看她们流汗,偶尔去递个毛巾和饮料。
曜青的商业街售卖各种地方的土特长,月御会在锻炼结束后带上我们一起去饮食一条街吃中饭,下午用来添置生活用品,然后就是自由活动。飞霄偶尔会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月御陪着,而我则会一个人去书店坐着,直到她们回来。
月御如果碰到卖罗浮特产的摊子,接我时就会带一串琼实鸟串,我吃得不认真,大部分的果子都会拜托飞霄帮忙,她总会吃得津津有味,好像那是什么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姐姐看到了,总会笑笑。
我记得自己看到她笑容时那种心里边边角角被照亮的感受,那人有时开朗得吓人,会莫名其妙就开始亲亲我的额角,摸摸我的脑袋,然后唐突地批评我:“长得真慢”“这么久了还是个小孩子嘛”“和小时候差不了多少”等等。
我总是不敢面对,常烦躁着看向其他方向,到现在已记不起她特别高兴时的样子……我总是对幸福和痛苦都假装视而不见,一副兴致缺缺样子,所以抓不住它,也留不住姐姐。
飞霄和我不一样,她比起我更像月御的妹妹,继承了她的力气、脾性及很多好的品质。我还听说了,她也捡了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叫貘泽的小孩。
我知道,我姐姐的一部分,确确实实留在了飞霄身上,但看到她,我察觉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我再怎么移开视线,月御也不在那里了。
只有想起这件事时,我才能感到一阵儿安心,仿佛只要坚持再坚持,死亡就会降临我的头顶,我也可以去见自己身处彼岸的亲人了。
……即使她的触碰总令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