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谢过燕将军了。”楚逸手一松,一把将燕西昭推下马,不等他起身,已扬鞭策马,“日后沙场重逢,再决生死!”
“呸!”
就地十八滚还啃了一嘴草泥的燕西昭吃着马蹄下的尘土,阴沉着脸看着已远去的一行人背影。
“敢让老子吃土,楚十一,总有一日,老子让你跪下来求我!”
“十一郎,将军让你回来就去见他!”
楚逸刚进营门,就听人喊了这么一声,当即腿一软,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
“十一郎!”
旁边的几个随从急忙上来扶起他,才发现他一身青衫尽湿,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从得知将军遇刺到回来带人杀入敌营,生擒叛徒陶安,挟持燕将西昭,来回跑死了几匹马,人也到了强弩之末。
“扶我去见将军。”
楚逸强撑着走了几步,两条腿已疼得发木,只得将重量都压在亲卫手臂上,勉强前行。
“押陶安下去,若是让他跑了,都不用活了。”
“是!——”
“十一郎!”守在营房门口的亲卫一双眼早已红肿,看到楚逸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再不回来,将军就……”
“噤声!让所有人都先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得擅入!”
楚逸拍拍他的肩膀,深吸了口气,在踏进营门的那一刻,他一直害怕自己赶不及回来。
军医说过,就算用人参吊命,那人也最多支撑两日。
那人素来快意恩仇,从不愿学君子报仇一忍十年,所以他才赶在第一时间去抓回陶安,当面正法,才能让他安心。
如今那人终于醒来,他却又怕这是最后时分的回光返照。
任心头千思百转,楚逸一进门,还是收敛起身上所有的锋芒,一如从前般温和恬淡,径直走到榻前,单膝跪下。
“将军,十一幸不辱命,已带回陶安,请下令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好……”
耿九尘将一枚令符放入楚逸手中,失血过多的面庞虽有些苍白,却依然俊朗刚毅,哪怕明知死之将至,眉眼间仍无半分萎靡之色,甚至比平日还多了几分温和。
“雷霆令交给你,以后青州军就由你带领,南下归安,还是继续反燕,都随你……”
“将军!”
楚逸握住令牌,也握住他的手,不肯让他放手,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都是才华无双、冷静超然的楚十一郎,唯独在耿九尘面前,他依然是那个当年被他捡回来的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