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三山汗颜地挠挠头,“是草民愚钝,不知将军何意。”
楚逸看了眼正在指挥着那些皮匠们清理皮货的耿九尘,带着十二万分的敬佩之意,说道:“貂裘狐皮,都是王公贵胄,豪门富贾之用,他们就算没有这些,也一样冻不着,可寻常百姓和普通士兵,寒冬酷暑,就指望有件棉衣和羊皮袄子过冬。这些羊毛羊皮,并不适合江南之用,而是北地百姓以后的一条生路……”
梁三山一怔,也不由得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是小的眼光狭隘,不知将军大义。小的不敢觊觎将军府的秘方,只求能以这船粮草,先换得些许鞣制剂,小人愿立刻返乡,尽快送来棉布千匹,以供大军过冬之用,不知楚公子可否禀报将军,通融一二?”
“你且等等,我去问问。”楚逸让他先在一边等候着,自己过去找耿九尘。
耿九尘一听就乐了,“鞣制剂啊,那玩意儿不值钱,随便他要多少都行啊,你看着办就行,反正盐场那边每天都出,就我们这些皮货,压根用不完。”
“可不能这么说。”楚逸对他的“大方”简直无奈了,“九哥,这世间万物,都是物以稀为贵,你若说的如此简单便宜,这东西就不值钱了。”
耿九尘挠挠头,有些发愁,“可这本来就是制盐的副产品,我估摸着原来那些人煮盐的时候,这些溶剂都直接被煮干或者倒了,现在我让人都留下来提纯,其实也没费多少事儿,成本低得很。若是要卖高价……会不会有点黑心啊?”
“九哥是说我黑心吗?”楚逸的面色一沉,露出几分委屈之色来,“十一只是想从那些富商手里多赚些银子,让咱们这里的百姓和士兵能吃饱穿暖,九哥若是觉得这样不好,那就算了……”
“我不是我没有!”耿九尘忙不迭地道歉,赶紧将楚逸拉了回来,说道:“十一郎都是为我着想,要黑心也是我……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做生意本就是各取所需,随行就市,是九哥我蠢钝,不懂行情,先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九哥才不是黑心,只是心太软罢了。”楚逸叹道:“方才我也说了,这些寻常的羊毛羊皮,都是给北地的百姓和士兵过冬之用,而这鞣制剂卖给那些商人,自然是价高者得,也得他们用粮食和布匹来换。他们都得精于算计的商人,自然不会吃亏,至于他们以后卖出什么高价,都是那些富贾豪商和世家贵族享用,那些人本就有钱,只求最贵最好,九哥又何必为他们省钱?”
“呃……也是啊……”耿九尘脑子转过弯来,忽地笑了起来,说道:“照你这么说,给南方富商卖高价,给北地百姓和咱们的士兵就可以补贴以后以低价出售,让他们都能暖暖和和地过冬,这算不算是劫富济贫了?”
“算……”楚逸是彻底无奈了,没想到他想着的,不光是低价还是补贴后的低价,要保证北地百姓和军中士卒人人都能温饱,仅此一点,便是无数所谓“爱民如子”的名臣们想不到的劫富济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