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可不管那些规矩,当场就指着南安使者的鼻子骂了起来,“既然你们说我们自立,我们耿将军早就是青州王了,就你们那皇帝,给个刺史的官衔,是想恶心谁呢?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方,你们一句话,一封圣旨就想抢了去?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南安使者哪里见过这等粗鄙不文,一点场面话不讲就开始破口大骂的武夫,当即也有点傻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你们这是要谋反不成?”
“谋反?”燕西昭嘿嘿一笑,“我们分明是起义,你出去问问,谁敢说我们不是义军?”
“只有秉承民心民意,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才是义军,我们若是当不起这个名号,谁能当得起?你们吗?”
“呸!”张五啐骂道:“就他们那些只知道卑躬屈膝卖国求荣的贪官污吏,还能当得起个‘义’字?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你——你们!”南安使者眼见根本没法跟这两个混不吝的说下去,就转向耿九尘,理直气壮地质问道:“耿刺史这般纵容下属,莫非也跟他们一般想法,要违抗圣旨,不遵皇命吗?”
耿九尘一直没说话,也或许是以前都觉得他太好说话了,那南安使者才会将矛头转向了他,只要他点头答应下来,那这些个粗鄙的武夫说什么都没用。
至于耿九尘对大安的忠心,那更是毋庸置疑的,就连南安朝中的大臣们,私下里都有不少人都在嘲讽他的出身之余,又觉得他愚忠,手下已有数十万兵马,独领一方,居然还奉大安为主,却不曾要过一分一厘的饷银,这样耿直的傻子,再多几个也不嫌多。
耿九尘没回答他的话,反倒先望向孟兴远,问道:“孟院长以为,这圣旨,当接不当接?”
孟兴远感觉到数十道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那里面有他昔日的同僚,弟子,也有共事两年多的战友,他亲眼看着这些人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犹如世外桃源般平和安宁的胜地,才能获得民心,最终取得胜利。
而南安那些君臣,居然还以为,他们一道圣旨,就能抢走这些人的胜利果实?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认识到,他心目中那个大安盛世,早在当初被燕人攻破京都,驱逐到江南偏安一隅时,就已经彻底完了。
那些在江南苟且偷生的君臣,如何知道北地百姓所受之苦,如何知道天下已非大安的天下,却仍是无数苍生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