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纪方酌已经死了。现在活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别人,他与这个人毫不相干,毫无……

    “……师傅我错了。”

    苏年转身一刹,听见那个青年梦中闷闷的含糊声音传来。

    “别……别罚我睡米仓……”

    “我搬,搬十坛。”

    “师傅电视台的人来录素材……”

    “我也想上电视。”

    他居然自言自语着呜咽起来,“你就让我搬坛子,不让我出镜。”

    “就因为我爸,爸妈不在了没人管……你就,”他开始抽噎,语无伦次,“就看不上我。”

    苏年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纪方酌。

    远山那头响起蝉鸣,一轮未满的月悬在天际,银白色的光芒如水而下,隐约映出田野之上两人的虚线轮廓。

    他听不太明晰,觉得这人梦话颠三倒四。可是,心脏却在刹那间无意识地捕捉到了什么,他仿佛听见了男人话语里流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点难过,有点……孤独。

    他同他一样,如今父母都不在世。只身一人难以行事,无论去往何处都免不了轻视和欺凌。

    脚底似被钉在原地,再也挪不动分毫。苏年抬起头,望向山头露出半面的月亮,极轻极轻叹了口气。

    他迈开脚步,打算上前将人扶起。

    却在这时,纪方酌又迷迷糊糊道:

    “你就是……偷偷摸摸帮我申传承人,被我发现了,嘿嘿。”

    苏年:“……”

    没听懂但感觉刚刚不该陪他难过的,浪费感情。

    湿布冰冰凉凉,纪方酌很快清醒过来。

    他猛然坐直环顾四周——

    灰土墙,破窗纸,还有端着木盆的贤惠漂亮小夫郎。

    和苏年对上目光那一瞬他又开始大脑空白。

    救命,不是梦。

    他刚刚是不是……随手拿了枝花逗美人?

    这也太脱离原主的形象了,若是被苏年发现,自己并非他的夫郎,不会觉得他在占便宜搞调戏吧。

    他这人有个坏毛病,一旦紧张就情商狂跌:“你是断袖?”

    说完纪方酌猛地意识到自己并不礼貌,慌忙补充,“不、不……我没别的意思,你莫要多想。断袖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喜欢男人嘛,这……”

    “虽然体质特殊,但……我并不喜欢男子。”

    苏年注视他平静道,“我与公子成亲乃是老爷的旨意,律法是不认可的……还连累了公子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