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正中摆着面铜镜,“肃冼”走到宁桓身后,在宁桓谨慎的目光下,哑着嗓音,问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宁桓猛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面圆镜上,镜中只呈现出一个模糊的白影。宁桓诧异地发现在这面圆镜中他竟然看不见自己。
宁桓回过头,看着“肃冼”,“我……我看到什么了?”
“你看到了吗?”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出声问道。他的五官在宁桓眼前逐渐开始融化,脸上的皮肤慢慢变得臃肿不堪,宛如一句溺死后悬浮起的尸体,“滴答”、“滴答”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变成一袭白衣,水滴不断地从衣角下掉落,“你看到了吗?”
案几上的花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烛光忽明忽灭地闪烁,暖阁内的精致的陈设忽然变得破旧不堪,檀香木案皲裂出了几道裂痕,雕花窗棂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密密麻麻的蛛网结遍了顶上的房梁。
“你看见了吗?”水滴声“滴答滴答”地落下,白衣人一边问着一边朝着宁桓一步步走来。宁桓惊慌地趔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宛如被水淹没,胸腔内透着窒息的痛感。
“宁桓。”
此时宁桓耳畔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喊声。宁桓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竟浸在水中。衣裳已水浸透,在这早春的夜里,透着彻骨的寒意。冷白色的月光散水面,飘荡着几片梧桐的枯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腥味。
“你在池子里做什么!”肃冼正站在离宁桓几丈远的岸上,拧着眉喊道。
宁桓慢慢浮起身,望着月光下自己映射在水中朦胧的倒影。“你看到了什么?”宁桓的背脊一凉,脑海间忽然浮现出了一声诡谲的问句。
他猛然望向肃冼,却见他穿着一袭官服,一柄绣花弯刀悬于腰侧。大概是夜深天寒,肩上还披着件黑色的狐裘披风。肃冼见宁桓一脸的茫然,没好气地道:“宁桓,我不管你做什么,赶紧给我上来?”
宁桓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泅着水上了岸。苍白的月光之下,晕开的涟漪荡开水中的倒影,在宁桓转身的瞬间,破碎的水面上又重新凝成了另一个人的摸样。
“你在皇宫里做什么?”肃冼问道。他正打算出宫,没想到老远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里是皇宫?”宁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我怎么会到皇宫来呢?”
“问我呢!你为什么会跑这里来?”他嫌弃地看着宁桓滴水的衣角,皱了皱鼻子,“还有你方才在做什么?”
宁桓拧干了身上的衣服,抿了抿唇,便将方才之事道了出。肃冼问道,蹙眉道:“这几日你别回家了,先与我待在一起,那喜乐佛估计已经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