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冼一怔,他的耳尖泛起了一层薄红,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目光急急得逃往了另一处。若肃冼如今还是那只白猫状,恐怕已经炸毛了。他讥诮的语调像是掩着眸底的心虚,没好气地对着宁桓道:“你就不能矜持一点,等我出去以后在换衣服?”
宁桓不解得蹙了蹙眉,眉宇间透出一丝茫然,“可我以前不也在你面前换衣服吗?”宁桓慢吞吞得扣紧了最上的那枚纽扣,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我知晓了。你说你,不就是被罢了官吗,气什么!大大不了重新做回你的道士,就你那个变纸人的戏法,放我们书院推销,我保管你能日进斗金。”
“我求您闭嘴吧。”肃冼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堵住了宁桓的嘴,宁桓叼着桂花糕,腮帮子被塞得鼓鼓满满,可口中还在不住絮叨:“咱们可以先定价五百两,童叟无欺,你三我七……”
肃冼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得摇了摇头,蹲下了身,从地上拾起那双被宁桓踢到床底的靴子,拽过他的脚踝,咬着牙道:“穿鞋!”
宁桓穿着一袭锦衣卫官服跟在肃冼身后,夜间的冷风拂去了他昏沉沉的睡意。宁桓忽地想到庚扬与虚空,于是问道:“怎不见虚空道长与庚扬跟来。”
“他们?在你躺在床上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失踪了。”肃冼回道。
“失踪了!”宁桓惊呼出了声,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他急忙压低了声,问道,“他们二人怎会失踪?”
肃冼睫羽轻扇,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宁桓,道:“那二人本就不是我师兄与庚扬。”在宁桓的满脸诧异中,肃冼复又道,“你还记得他说的那扇连同鬼域与皇城的门?我问过师父,他说从未与我师兄说起过此番事。”
“可是……”宁桓轻轻蹙紧了眉,垂眸望着脚下的路,他沉默了半响后,兀地停下了行进的步伐,转身看向肃冼,“可是那扇门的提示也是那人提出的,如今咱们去皇宫,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肃冼冷笑了一声:“那便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目光落在宁桓那张略显不安的脸上,肃冼缓下了语气,低语道,“我也问师父,那扇门确实存在,而你的猜测多半是对的。” 肃冼目光沉沉地望向皇宫方向,“那扇门就在宫中。”
除去多绕了几回小道,宁桓穿着肃冼的一袭官袍,进宫的路也是顺畅。躲过了最后一队巡逻的侍卫,宁桓长长地舒了口气,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肃冼气定神闲地睨了眼宁桓,嘴角勾起了一轮弧度,眼睫下满是戏谑的笑意:“出息。”肃冼嘲道。宁桓回之以不屑的冷哼。五更未到,他们又重回至这座皇宫一角的别院中。
梧桐枯树立在庭中央,清池倒映出斑驳的月光,越过长廊,便是记忆中的那间暖阁内。大半的地方被蛛网掩盖,看来这里已被废弃了许久,肃冼伸手点燃了放在桌上的烛台,暖黄的光晕染开透过破碎窗纸撒向室内凄冷的月色。
书籍凌乱得摆放在桌案上,裂了口的砚台,退了漆色的书案,罗纱帐上绣百蝶穿花,泛黄的书籍封面处处透着岁月沉淀下的痕迹。肃冼拾起其中的一本,吹开了封面上蒙着的粉尘,纸张发出一阵“嘎啦嘎啦”的脆响,在昏黄的烛台下他小心翼翼得一页页翻阅。